第(1/3)頁 青云觀山頂。 山林被白羊淹沒。 君不白的刀意將欺身上前的白羊劈成兩截枯木。還未落地,枯木又被老羊倌的羊鞭甩中,劈斷的兩截瞬息變成兩只白羊,融入羊群沖上前,絲毫不給君不白喘息之機,刀意揮出越多,白羊數量也會成倍增多。 接連甩出刀意,體力有些不支,君不白額上冒出虛汗,大口喘氣,御劍的神智也開始恍惚。 稍有停滯,又會被羊群追上。御劍上空,地上的白羊也會在老羊倌的羊鞭之下,效仿之前的白羊踏背,幾只相疊,借助前者足力,躍上半空,不論御劍多高,都能被最后一只白羊撞上。 此前也曾化出飛劍趁機偷襲過老羊倌,但在他身前一丈,就會被擊退。 一丈是羊鞭的長度,也是老羊倌的護身范圍。 刀意被克制,雖然御劍能逃,又在意沈清瀾的去向。只能壓低身形,躲開白羊視線,在茂密的樹冠中穿梭躲藏,借機回復氣機,尋找破解之法。 再觀老羊倌,顯得格外悠閑,身前一丈草地未被羊群踐踏,也沒被君不白摧殘,依然保持原本模樣,草色繁盛。 老羊倌初見君不白的無形刀意,想起陳年往事,恨得牙癢癢,怒火攻心,折騰這會功夫,瞧見君不白的狼狽樣,已經氣消了大半,而且他那御劍功夫讓他想起劍神蘇牧。只是一個君如意,或許還有周旋余地,再有劍神出馬,命就一條,人老了,就會惜命,什么江湖仇恨,不值當。 自知剛才的話說得有些狠,這會得找個臺階下才行。老羊倌盤腿而坐,從腰間摸出一柄黃銅的旱煙管,抓一把自己炒的煙絲填滿煙鍋,用火石點上,深吸一口,吐出煙圈,瞇起眼,林間白羊停下吃草, 沒有之前的洶涌。 “娃子,你這無形刀意比君如意相差太多哩。你叫啥名字,跟君如意是啥關系,你那御劍的本事又是師承何人,都說這江湖是年輕人哩江湖,老漢也是惜才之人,你只要認個錯,老漢也就既往不咎。” 君不白藏身樹冠陰影之中,老羊倌的話清晰入耳,但并沒立刻回話。擔心一旦出聲,會被老羊倌聽聲辯位,窺探到蹤跡。 老羊倌抽完一鍋旱煙,在腳底磕凈煙灰,又填滿一鍋,見君不白沒答他,一甩羊鞭,整個羊群都化作枯木,橫七豎八散在地上。 “娃子,別藏著了,老漢的氣已經消了,你是君如意的人,老漢再怎么為難,都得顧及刀皇的面子。” 從老羊倌的話中聽出緩和氣機,還是不敢松懈,君不白右手化處飛劍,試探性刺向老羊倌。 飛劍飛至老羊倌身前一丈化作齏粉,但地上枯木再沒變成白羊。 老羊倌吐出渾圓的煙圈,并未對君不白的飛劍試探惹生氣,語態平緩,“你這娃子,老漢都說了,既往不咎,不信老漢么。” 體力已回復七八,即便老羊倌藏著陰招,自己也能泰然處之,君不白從樹冠中飛出,凌空而立,回答老羊倌剛才的問話,“剛才對前輩無禮之事,還望前輩見諒。在下君不白,君如意乃是家父,師承劍神蘇牧,” 老羊倌猛吸一口煙,自己猜對了七八,久居長安,閉關修煉多年,江湖事很少打聽,聽見君不白自稱君如意的兒子,生出好奇,那個曾經江湖上桀驁不馴的君如意也會墜入紅塵之中,隨口問道,“老漢閉關多年,江湖事知道得少些,你娃子居然是君如意的兒子,是哪個女子降伏了他。” 老羊倌沒了惡意,兩人也能心平氣和交談,君不白禮貌回到:“天下樓樓主蘇柔。” 老羊倌被驚到,手中煙袋掉在地上,磕出火星,火星差點燒到羊皮襖,連忙用手撲滅,“你娃子說啥,天下樓的那個女子,我哩個先人,你娘是蘇柔那女子,今天的事你千萬不許回家跟你娘嚼耳朵根子啊。” 魔尊江南被一燒火棍打去六十年功力,在天下樓燒了多年的火,老羊倌當年還是白石道人的時候,聽過,也見過,天下樓樓主蘇柔,比魔頭更像魔頭的存在。 老羊倌的窘迫,讓君不白差點笑出聲,娘親的惡名在江湖還是吃得開的。卸去防備,御劍落在地上,走至老羊倌身前一丈位置停下,笑道:“前輩見過我娘?“ “何止見過,那女子惹不起,惹不起。“老羊倌想起當年被蘇柔坑得幾十只羊,瞬間覺得君如意當年的都不算事。 有些可能是仇,有些那就是噩夢,一生揮之不去的噩夢。 老羊倌重整神態,盤腿,收起煙鍋別在褲腰帶上。 閑篇扯了,自然要回歸初心,君不白拱手見禮,“還沒請教前輩名諱,在下受人之托,要保沈家小姐安危,希望前輩行個方便。” 老羊倌搖頭,“這些年受了長安的恩惠,沈家的女娃子是女帝親自點名要的人,我還是要帶回長安哩。至于老漢,以前被人叫做白石道人,現在老了,長安那幾個娃子都喊我白石老道。” 君不白想起剛才撞見的蛇腰女子,問道,“你們這次從長安來了幾位?” 老羊倌撿起四塊碎石放在身前,如數道來:“來哩四個,直屬女帝的奇門十二生向來只會一位出長安辦差,這次四位同行,除了未羊位的我,還有申猴位的空玄、巳蛇位的云璃、亥豬位的烏金,所以啊,沈家這個女子你是帶不走的。” 奇門十二生,君不白聽過,十二生肖各司其職,每次新年首位交替,值守宮門之外,大都隱居長安,多少大事,也沒有四位同出長安的先例。 沈清瀾身上,應該藏了秘密。 百曉生只說了大概,君不白問道,“不知道長安為何要沈家小姐?” 老羊倌起身,拍拍屁股上土,一只手托起白石,一只手將羊皮襖穿回身上,“娃子,聽老漢一言,長安的事情少打聽,對你沒好處的。” 一只蝴蝶從林間飛出,落在白石上。 老羊倌的羊鞭伸展出一丈,快速甩向林間,幾截枯木變成白羊。 老羊倌突然發難,君不白御劍后退。 白羊并未朝自己而來,而是奔向遠處。 白羊咩叫一聲,化成蝴蝶,隨之而來的還有一位輕搖紙扇的貴公子,莊夢行。 老羊倌收回羊鞭,別在腰間,“好多年沒見到莊生夢蝶了。” 莊夢行折起紙扇,在老羊倌一丈前停下,先是看一眼君不白,燦然一笑,然后朝老羊倌行上禮數,“晚輩揚州天下樓三層樓伙計莊夢行見過老前輩。” 天下樓三層樓的伙計不歸樓主管轄,來去自由。莊夢行的出現,應該是大姐蘇鈴鐺的意思,收劍,重新落地,與莊夢行對面站立,“我大姐讓你來的。” 莊夢行亮出廚刀,蘇鈴鐺隨身的廚刀,也證實自己的身份真偽。 老羊倌望向天空,有朵白云化成白羊模樣,開口說道:“當年東陸那位莊先生一手莊生夢蝶,驚艷江湖,老漢還是娃娃時在山上放羊得過莊先生點撥,沒想到時隔多年,還能見到莊生夢蝶。不過,你這娃子一點都不爭氣,怎么做了天下樓的伙計,莊先生的逍遙游你是一點都沒學著。” 莊夢行打開紙扇,在胸前扇風,幾只蝴蝶在扇面上飛出飛入,笑盈盈說道:“前輩是沒去過揚州天下樓,那里的獅子頭可是一絕,若是賞臉,晚輩親自引您去坐上一坐,嘗嘗揚州美味,賞賞揚州美景。” 老羊倌擺手,“不敢去,不敢去,當年被蘇柔那女子坑了,發過誓今生是不會再踏進天下樓哩。”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