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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系鈴解鈴-《搜神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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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紛揚,險崖峭兀,科汗淮隨著那御衛在崖邊峰頂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狂風卷過,身后的腳印瞬間便被雪浪淹沒。前方亂石參差,山勢險惡,斜斜橫亙的寒松被沉甸甸的白雪壓得“格格”直響,劇烈起伏搖擺,仿佛一個咳嗽的老人,隨時都將跌入那深幽蒼茫的冰淵雪壑中去。

    朝東南方遠遠望去,隱隱可見風嘯崖的輪廓。那巨大橢圓的崖石隨著風向緩緩旋轉,發出變化莫測的呼號怪響,時而如嬰兒啼哭,時而似少女脆笑,時而宛如老人的嘆息,時而仿佛巨漢的怒吼……崖石之上,一座雄偉瑰奇的玉石樓臺巍然而立,在虱雪里若隱若現,彷佛仙閣幻景。

    那便是聞名遐邇的金族圣景——風嘯石。

    聽著那風石呼嘯之聲,科汗淮心中突然酸苦翻騰,驀地停住腳步,旺旺地眺望著那雄奇壯麗的景象,眼眶莫名地熱了起來。

    很多年前,他曾經在這風嘯崖下與金神石夷苦苦相斗,雖遍體鱗傷,卻終于挖得一顆小小的風嘯石,送給那美麗剛烈卻又溫柔似水的東海女子。為了那顆風嘯石,他幾乎命喪昆侖,甚至險些與自己的一生摯愛反目分手,但對于此事,他卻從來沒有后悔過。

    此刻故地重游,恍然若夢,許多往事突然如這狂風暴雪,繽紛撲面。他的耳邊忽然響起那年大雪之夜,自己在炎火崖邊、碧紗窗下,為西王母徹夜低唱的歌謠:“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饑載渴。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那時少年輕狂,街不知人生愁苦;兩心相悅,倩正濃時,雖不能明見天曰,卻仍然快樂無已,縱有悲傷迷惘,也帶著青澀的酸甜。但彈指紅顏,剎那芳華,十八年光陰如電。

    此刻白發如雪,心如風嘯之石,想著“行道遲遲,載饑載渴。我心傷悲,莫知我哀”十六個宇,突然覺得一陣徹骨的蒼涼、疲憊與苦澀。

    當下嘆了一口氣,淡淡道:“黃將軍,這里壑深可埋骨,又有青松相伴,正是絕佳所在。既要殺我,就在這里動手吧!”

    “砰”地一聲悶響,偏殿大門緊緊關閉,也將靈山十巫的爭吵聲摒絕在銅門之外。聽著流沙仙子與眾衛士的腳步聲越行越遠,再無聲息,杏花仙子方慢慢地睜開眼睛,瞳孔閃過一輪絢彩妖光。

    她倏然坐起,環首四顧,狹長的偏殿密室如黑暗的長廊,幽深不見底,每隔五丈乃有一個小小的銅爐,跳躍著淡紫色的火光;左側高壁上,鑿了一排極密的微小通氣孔,萬千道白色光線密雨急箭似的投射在右壁上。兩壁鑲嵌的夜明珠與玉燈石輝映著爐火與白芒,折射出迷離萬端的幽光。

    沿著左壁,一排石床綿聯鋪開,每張石床上均蓋著一個淡黃色的橢圓水晶罩,隱隱可見其中朦朧人影、以及串串飛揚的彩色氣泡。

    杏花仙子飄然起身,鬼魅似的穿行于石床之間,一個接一個地仔細端詳、查尋。

    驀一停頓,在一石床前立住,素手輕輕撫mo著水晶罩,唇角漾出一絲詭異而妖媚的微笑,低聲格格地笑將起來,喃喃道:“五德之身!五德之身!可算找到你啦!”

    在那水晶罩內,靜靜地仰臥著一個俊逸挺拔的少年,英眉舒展,雙目緊閉,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溫暖笑意,仿佛正做著香甜的美夢,正是近來名震天下的龍神太子拓拔野。

    杏花仙子目光四下電掃,笑意凝結,森寒冰冷,嬌俏的臉容在迷離的幽光中顯得說不出的詭異陰森。素手輕輕一推,將那水晶罩掀了開來,無數彩色氣泡登時溺溺飄搖,在黑暗中逐一破滅。

    她櫻唇微啟,一道絢光登時破射而出,光芒越來越盛。

    “噗”地一聲,一個核桃大小的渾圓白骨從她貝齒紅唇之間鉆了出來,緩緩旋轉,當空飛舞。骨球離體的剎那,杏花仙子的眼神登時暗淡渙散,周身棉花似的癱軟,萎頓在地。

    那骨球晶瑩剔透,四周有七點絢光,跳躍吞吐,仿佛北斗七星。越轉越快,倏地沖至拓拔野的唇邊,“格啦啦”一陣脆響,硬生生地擠入他的口中,咽喉登時鼓起老大一塊。

    當是時,“砰砰”連響,銅門洞開,偏殿內突然燈火通明,無數金衛怒吼著潮水似的涌了進來。

    那排石床上的水晶罩接二連三地震飛開來,笑聲大作,數十人起身飛掠,將“拓拔野”包圍得嚴嚴實實,刀光劍芒、絢彩真氣耀眼閃動,齊聲笑道:“妖魔,你自投羅網,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拓拔野”的體內突然發出一聲凄厲狂怒的厲吼,熾烈的青光轟然四射,“轟”地一聲震響,“拓拔野”的身體突然炸裂為萬千碎片!

    絢光團團鼓舞,一個青銅小鼎破光飛出,“嗚嗚”亂轉,那骨球在鼎內狂亂飛舞,始終無法沖出。

    卻聽一人笑道:“汁老妖,這才叫作困獸之斗,飛蛾撲火!既然你自己急不可待地沖入煉神鼎,又何必急著出來?”那人俊秀灑落,笑容溫暖燦爛,赫然正是拓拔野!

    在他身側,雨師妾、應龍、夸父、姑射仙子等高手一宇排開,真氣交錯飛舞,將煉神鼎團團罩住。

    “嗡嗡”震響,銅鼎青光越熾,元魂珠幻彩流離,汁光紀的元神不斷地發出凄厲怒吼。

    夸父哈哈大笑道:“臭獅子腦袋,難道你是屬蛔蟲的?拼著死命往別人腸子里鉆?哈哈,真是笑死人啦!”

    六侯爺笑道:“我瞧他多半知道我們餓得緊了,想要犧牲自我,所以沖到鼎里給我們熬一鍋骨頭湯進補。”

    人聲如沸,姬遠玄、英招、晏紫蘇、流沙仙子等人擠入人群,見狀無不大喜過望。黑帝元神既已被困在煉神鼎內,九冥尸蠱便如無源之水,無根之木,不足為懼。

    姬遠玄笑道:“拓拔兄弟神機妙算,這‘請君入甕’之計真是妙極。不費吹灰之力,便擒得蠱母妖魔,天下人當額手稱慶。”

    拓拔野笑道:“多虧了姬兄寶鼎,才能將這老妖死死困住。此外還虧得晏國主妙手無雙,將那死囚化得與我分毫不差,否則這老妖怪又豈會這般輕易上當?”眾人拊掌大笑。

    原來拓拔野蘇醒之后,料定黑帝失敗之后必不甘心,一定會想方設法寄體于自己的“五德之身”,進而修練“攝神御鬼**”東山再起。因此便設下圈套,將一金族死囚化作自己模樣,將煉神鼎置于其咽喉,等著老妖自動上鉤,鉆入煉神鼎中,而后一舉擒獲之。

    晏紫蘇笑吟吟地望著那急速旋轉的元魂珠,又瞥望著遠處石床上那昏迷沉睡的蚩尤,悲喜交織,心底里只想著一個念頭:待到老妖的元神在煉神鼎里化散之后,這元魂珠便可用來承載魷魚的元神了。那時再以伏羲牙為他脫胎換骨,便可令他徹底恢復為本真之身……

    這時,杏花仙子“嚶嚀”一聲,重新蘇醒過來。秋波蕩漾,瞧見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突然想起發生之事,登時暈生雙頰,羞慚無已。

    拓拔野微笑道:“仙子不必自責,若不是你帶他到此,我們也無法這么快便將老妖擒獲。說起來你才是第一大功臣呢!”眾人齊笑。

    杏花仙子俏臉紅透,更覺忸伲慚愧,見眾人殊無怪責之意,芳心稍定。悄悄抬眼瞥去,只見拓拔野與戴著面具的雨師妾并肩而立,如玉樹臨風,秀竹傲岸,果然如傳說中那般俊秀動人,一顆心立時突突亂跳起來。

    英招笑道:“魚已入網了,科大俠怎么還不回來?”

    杏花仙子一怔,變色道:“你們……你們適才沒派人去找他嗎?”

    眾人齊齊一愣,面色陡然劇變,英招失聲道:“什么?難道那御衛當真是金門山神所化?”

    眾人原以為那不過是汁光紀的胡認言語,旨在調虎離山,引他們離開大殿,不想竟是真的,一時方寸大亂。

    雨師妾失聲道:“糟啦!科大哥真元未復,又對金門山神殊不防范,只怕兇多吉少!”

    拓拔野不容分說,驀地抓起雨師妾的手,風也似的朝外奔去;一面大聲叫道:“我們去找科大俠。靈山十巫、流沙仙子,蚩尤便拜托你們了,務必讓他脫胎換骨,平安無事……”

    姑射仙子嬌軀一顫,妙目中閃過擔憂的神色。眾人叫道:“拓拔太子小心!你經脈未愈,切切不可動手相斗……”一齊追了出去。

    等到群雄奔巨大殿之時,拓拔野二人早已騎上太陽烏,穿殿破空,沖入茫茫風雪之中。

    ※              ※              ※

    寒風怒吼,雪花卷舞,那橫斜巨松似被殺氣所激,突然“喀嚓”一聲斷裂開來。

    那“御衛”渾身一震,徐徐轉過身來,冷冷道:“你是何時發現的?”

    科汗淮微微一笑,心道:“她是金族圣女,最伯流言蜚語,絕不會在眾人之前假我以顏色;就算果真想要與我相會,也必定在夜深人靜之時派遣青鳥傳信,又怎會讓衛士趕到玉螺宮中呈帖相邀?”這些話他卻只字不提,淡然道:“你雖然喬化得回然兩異,刻意斂氣收神,但在如此狂風暴雪中行走,居然殊不搖擺、膽怯,怎會是尋常的圣女御衛?你的指端殺氣橫溢,雪花未觸即融,金族之中除了天犬神將,又有誰的真氣如此雄渾充沛,直欲殺我而后快?”

    頓了頓,嘴角露出一絲苦澀與反諷之意,微笑道:“況且除了你,又有誰能將她的字跡模仿得如此唯妙唯肖?”

    黃炬細眼微睜,神光凌厲,八字眉輕跳不已,冷冷道:“既知是我,為何還要隨我來此?”

    科汗淮淡淡道:“科某一生坦蕩磊落,何所畏懼?這十八年的恩怨,也終需有個了斷。”

    黃炬瞳孔漸漸收縮,凌厲殺意如厲電閃耀,沈聲道:“事關圣女清譽,昆侖興衰,得罪了。”雙手一張,“砰”地一聲,外衣、面具紛紛破碎震飛,露出真身。

    右手緊握那青銅骨傘,徐徐張開,銀光刺目怒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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