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李玄入宮,屬于非正式的,就算說出去,也只是一個相熟郡主領他入宮。而這只要在王宮內務處報備就可以了。 馬車入宮后,直接往后宮而去。 李玄微微掀開簾子,露出一道縫隙。 這一路上,他已經感到了不少視線往這邊拐來。 不用說,那些都是眼線。 但卻不是國主的眼線,而是相爺的。 相爺想要架空國主,這可不就需要往王宮塞滿了自己人么? 馬車一路往前,入了后宮,又停留在了一個奢華的園林前。 園林的小閣樓,一個穿著富貴的老太太正在賞花。 淳陽郡主拉著李玄過去,別在身后的手輕輕攘了攘他,輕聲道:“太后。” 李玄恍然,深深拜倒,道:“布衣李玄,拜見太后。” 老太太笑著看向他,迅速地打量了一番,道:“果是一表人才,難怪云裳在哀家這邊會提起你,說你才華橫溢,重情重義。” 李玄笑道:“是云姨謬贊了。” 太后指了指身側,道了聲:“過來坐吧。” 李玄恭敬道了聲謝,便大大方方地坐了過去,高大的身形微微佝著,一副晚輩的模樣。 太后見他這般有禮,心頭越發喜歡,她看了一眼身側垂首低眉的宮女,道:“蝶兒,看好咯,這位便是如今名滿王都的李玄,把話兒都記下了,別忘了告訴你主子。” 那名為蝶兒的宮女一愣,駭地如遭電擊,急忙跪地,一個勁地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這一幕,便是旁邊的淳陽郡主也是大吃一驚。 蝶兒乃是太后的身邊人,她往來王都多次,甚至和蝶兒都頗為熟悉了。 在淳陽郡主看來,蝶兒自然就是太后的心腹,她的主子自然就是太后。 可太后如今這說法讓她忽地明白了一點:蝶兒的主人其實是相爺。 太后一直心里清楚,卻隱藏著,而直到這一刻卻突然挑明了,這讓淳陽郡主感覺有種“棋盤被掀翻了感覺”。 太后說完,看向李玄道:“你今年二十了吧?” 李玄道:“是,太后。” 太后感慨道:“哀家還記得二十歲的王霸先,也記得二十歲的顏輔京,當初他們得先王召見,來到這里,便如此時的你一樣啊。” 李玄道:“玄不敢與相爺,大將軍相提并論。” 太后笑了笑,然后開始拉著李玄磕叨大將軍和相爺的故事,開始數著他們的功勞,數著他們對大胤的忠心耿耿。 淳陽郡主在一旁頗有點發懵,她一時間還沒弄明白皇祖母想干嘛。 這不就是擺明了聯姻么? 為什么一句聯姻的話都不說,反而在扯這些? 她再看李玄。 卻見李玄也是饒有趣味地聽著,時不時跟著說兩句,很讓老太太樂呵。 一老一少,好像兩個看著慈眉善目的狡詐狐貍。 淳陽郡主腦瓜子轉了半晌,卻竟還未徹底跟上。 而那一老一少聊著聊著,眼看是快聊到終點了。 終點,往往就是圖窮匕見的時候。 太后顯出了匕首,問了句:“顏卿為國鞠躬盡瘁,可卻下不來了,李玄啊,你覺得他該怎么辦?” 說著,她又笑呵呵地問:“蝶兒,伱隨哀家這么久,當是了解王室的,依你看,你家主子又該如何破局?” 蝶兒只覺耳膜嗡嗡作響,便是王室破落,但其仍然是大胤的正統,是無數利益盤根錯節的地方,這又豈是她一個小小宮女能說的? 她就只是個相爺的耳目而已啊 于是,蝶兒一個勁地說:“奴婢不敢,不敢。” 太后道:“那你便看看李玄如何回答。” 另一邊,李玄卻也沒什么驚世駭俗之論,只是恭敬道:“玄不過一介布衣,豈敢對此等大事評頭論足?” 太后道:“你是秘武武者,是顏卿的門生。但你也是解元,亦是我大胤的門生。如今,你橫亙在兩者中間,為何不能做這調和雙方的契機?成全你忠義之名。” 李玄神色微凝,問:“敢問太后,如何成全?” 太后道:“永嘉公主乃太子胞妹,今年一十有八,正是待嫁之年。郎才女貌,與你也算般配。哀家便做個主,賜婚于你,可好?” 她微微閉目,道:“如此一來,你既是顏卿門生,又是乘龍快婿,更為國之棟梁,顏卿這下樓的梯子便是有了。 于顏卿,你全了個義字。 于你自身,又保全了個忠字。 忠義兩全,豈不美哉?” 小樓閣里,氣氛稍稍沉默。 也未待李玄回應,太后又看向淳陽郡主道:“云裳啊,永嘉公主你也是相熟的,便和你這侄子好好說說,告訴他永嘉公主好不好。” 趙云裳看向李玄,道:“永嘉公主確是好的,才貌雙全。” 李玄神色微動,看向茶幾。 他思緒飛快。 今日,若是太后或國主直接說聯姻的事,他大可名正言順的拒絕。 可太后的重心卻沒放在聯姻上,而是放在了解決問題上,放在了忠義上,而且還是當著相爺的眼線說的。 這不僅用忠義死死卡住了他拒絕的路子,而且還在給他心中種下一根刺。 你不是厲害嗎? 可你敢拒絕嗎? 這對相爺來說,是契機,是好事。故而便是要拒絕,也該由相爺拒絕。 那么,說到底,你不還是要看著相爺的臉色辦事? 事,不是這么回事。 但,刺確實是一根刺。 放作常人,此時怕是已經慌起來了,因為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好,只能趕緊回去報告相爺,然后看怎么辦。 但李玄心思卻通透的很。 他瞳孔微微縮了縮。 他心里立刻意識到,太后提出的這聯姻是有破綻的。 從面子上來看,這契機確實說的過去。 他從相府里走出,又是國主女婿,確實可以成為兩者之間的天然橋梁。 可是啊 這說得過去,但并不保險。 對相爺來說,最保險的永遠是換個國主,然后再想辦法下樓梯。 “秋后算賬”這種事,誰都說不準,可若一步錯了,那或許便是全家被殺了。 至于刺? 在了解了“聯姻的破綻”后,刺已經不是刺了。 相爺不是蠢人,反倒是他把這當刺了,唯唯諾諾地去匯報,才會讓相爺生出失望的情緒。要知道,相爺從不缺狗。 所以,李玄看似被拿捏了,但其實并沒有被拿捏。 拿捏與非,只在是否能看破事情的本質。 然而,這卻也不是李玄等的機會。 至少,在這個時候拒絕并不是一個好的時機,這無法讓他的利益最大化。 諸多念頭飛快在李玄腦海中交織。 另一邊,太后見他猶豫,以為他舉棋不定,于是輕輕擺了擺手,笑道:“這般大事,自當告知父母,哀家不急。 云裳,你先帶李玄回去吧。” “啊?” 趙云裳又是一愣,著實不知道太后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卻還是領著李玄起身道別。 待到兩人離去后,太后擺了擺手,道:“蝶兒,你也去吧。” 那宮女一愣,道:“奴奴婢去哪兒?” 太后淡淡道:“從哪兒來,往哪兒去,別再回來了。” “太后” 名叫蝶兒的宮女跪下,對老太太重重磕了三個響頭,然后便匆匆收拾東西出了宮,去相府準備匯報今日之事了。 如今相爺雖然還未歸來,但數著日子也差不多了。 關鍵是,太后敢讓她知道這些事,便是沒擔心她把事情全說開 另一邊,李玄,淳陽郡主坐著馬車悠悠出了王宮。 車廂內一片沉默。 李玄靠著廂壁,思索著。 他是個怕麻煩的人,但不是個怕動腦子的人。 能用腦子解決的事,他并不想用手。 一道道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 ‘太后,就這么放我回去了?’ ‘她就不怕我回去后和相爺一對口信,然后給出答復么?’ ‘這個答復,十有八九是拒絕,這對她有百害而無一利。’ ‘那么’ 諸多畫面和推斷掠過。 李玄心中一樂。 ‘那么,若剛剛那一切都只是給眼線看的呢? 都只是一個面子呢? 真正的底子,哪有在眼線面前交的?’ ‘如此說來,在眼線眼中,我們如今是出了皇宮,今日之事便是塵埃落定。 可若此時,太后再令人來尋我回去’ ‘有趣。’ 李玄閉上眼,心中開始默數。 “一。” “二。” “三。” 在他數到第三百五十二的時候,馬車行到了宮門外一個無人的地方。 而就在這時,李玄感到身后傳來急速的馬蹄聲。 皇宮宮門外,卻見一騎飛速而來。 那騎兵乃是飛林軍的打扮。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