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男人備受痛苦的嚎叫,五指扭曲瘋狂扣動著地面泥土,終是嘶啞吼道, “男…不認得…臉…接下…八萬兩…你…侯府世子……的命…求……你………殺了我……” 蝕骨的冰涼終于寸寸沒入心臟… 男人如同得到了解脫,瞪大的眼中全無恨意,平生出一股感激。 江湖人,本就有隨處青山可埋骨的覺悟。 刀劍之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生死無常,全無可恨。 她守約遵信放他解脫,他自然感激。 只是…沈君曦望著死去男人的表情,持劍的手微微發顫,他的眼神證明了,他不是世家培養的刺客。 八萬兩? 她的命只值得八萬兩? 荒唐可笑到了至極。 她忽然想哥哥了,哥哥…說的話是真的對??! 蕭宸早就下了馬車,見她渾身殺意凜寒,戾氣駭人,背影孤獨又兇狠,心臟緩緩地被揪緊。 沈君曦手段果厲但不嗜殺…她的脾氣很好,不會輕易動真怒。 看著她久久未動的背影,蕭宸心下有猜想,不能問,不敢提。 他從馬車內拿起外衣,踏過流淌在地面的鮮血,緩步走向沈君曦,輕而又輕地搭在她肩上, “夜里風大,小侯爺莫要凍著了?!? 天冰雪寒,風吹得喧囂凜冽,沈君曦靜默著,沒有回應他。 蕭宸走向弓箭手,屈身拔出那一把插入眉心的玉雕刻刀。 他以手帕將上面的鮮血擦干凈,丟了染血的帕子,走回沈君曦身邊,蹲了下來,極其膽大的去抓她握劍的手。 她的手,觸之如寒玉,冰涼透骨,凍得麻木了。 “鐵器冰涼,小侯爺不如放下,有些人的生與死不過在小侯爺一念之間,他們猶如螻蟻,不值生氣。” 他的嗓音一如既然的玉軟輕溫,別具一格的勸慰方式卻意外有效。 沈君曦聽后,隨手棄了手中的劍。 蕭宸毫不在意衣擺染血,他蹲在地上放肆地將她的手擱在自己流動著滾燙血液的脖頸處。 就這么溫暖著。 這一幕把蘇天雪都看的咂舌…… 蕭宸這時候在勾引她的寶貝主子? “你你你……做什么?。 ? 蘇天雪從馬車里走了出來,剛一下車就打了個寒顫,外面可太冷了。 馬車有暖烘烘的炭火爐,還掛著厚厚的帷帳,外面卻是一天里最冷的時候,寒風滲骨透涼,令人不由打了個哆嗦。 她撿起了劍,問向沈君曦, “主子,你怎么不說話,到底是誰派的人?” 她數了一下地上的尸體,不屑道,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個人就想殺你,未免太蠢了吧!” 沈君曦沉默,蘇天雪又看向蕭宸, “還有你這病秧子,你到底在干嘛呢?” 兩人同時不言不語,讓暗夜下氣氛變得極其壓抑和詭異。 蘇天雪真的懵了。 片刻。 沈君曦逼著自己隱忍下這口心頭郁氣,反手拉了把蕭宸胳膊,讓他起來。 “長青呢?” 蕭宸指向路前面晃動著“驛”字燈火。 “方才我讓他去取熱水灌湯婆子了?!? 說曹操曹操到,老遠看到人都下了車,長青是運輕功疾跑回來的。 誰能想到就這么不到一炷香功夫,回來就看到一地的尸體! “沒有現成的熱水,等著燒了會兒,這是出了什么事?” 長青被驚得滿背濕汗,緊張問道。 一襲紅衣的蘇天雪無可奈何地擦著劍,頭也不抬的說道, “厲害吧,剛剛來了刺客,被本夫人全部絞殺了!” 長青恭敬將湯婆子交給蕭宸,看了看蘇天雪,沒搭話,因為不信。 路過驛站,沈君曦命長青再跑驛館一趟,讓老板安排小二進京知會岳峰些事。 后半夜,幾人均是無眠。 天蒙蒙亮,沈君曦一行人抵達了幽州南城城門口。 南城不比京城,宵禁嚴格,同樣不到時間不會開城門。 天還暗沉著,早早等候城門開放的老百姓們都頂著寒風守在城門口。 他們多數都是些賣柴的樵夫以及旁的行腳商販。 偶爾有幾支被江湖鏢局護著的商隊從其余道上趕過來。 一襲白衣玉冠蕭宸方下馬車就引得不少人注意。 南城雖然距離京城不遠,但遠比不得京城繁華,可沒多少能穿得遇光生輝,極品錦綢的人物! 蕭宸帶著長青方走到城門口,守城門的人就已經麻溜地從城樓上跑了下來。 遠遠就瞧著來人肩背筆直如松柏,一襲矜貴華服,就算不知道具體的身份也是了不得大人物,誰敢怠慢? 在看清了腰牌之后,守門侍衛抱拳下跪, “小人墨守常,拜見王爺。” 蕭宸微微頷首,淡淡道, “本王有事進城,你去知會郎將一聲,開城門罷?!? 隨后不待侍衛應下,便轉身回了馬車。 墨守常抱拳應下,雖然沒問,但蕭宸腰牌上的“宸”字已經足夠證明身份。 像是他們這種小將也是沒資格詢問王爺名號的,僅需請示上級。 沒一會兒,城門大開。 放在往日城門方開都會混亂一會兒,大家搶著先進。 但今日百姓們害怕得罪貴人不敢造次,等著沈君曦的馬車駛入了才得跟著有序進城。 “守城的門將姓墨?墨氏是什么來頭,在京中可有官員姓墨?” 沈君曦問向蕭宸。 她對京城了解不如蕭宸,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北唐朝局里的大官一直都由各大世家門庭出身的人任職,就算沒有朝臣姓墨。 其中也少不了千絲萬縷的關系。 蕭宸想了下,回道, “官員沒有,但是左相擁有誥命的夫人姓墨?!? “傅太師掌管尚書省六部,左右相掌管中書省?!? 說著,他又提醒一句, “中書省下的內室閣負責草擬圣旨、頒發詔書,最得皇帝信任,權利甚大。” 沈君曦一想就通,一點就透,分析道, “呵,刺史是傅家的人,守城兵卻像是左相的人。這么看,這幽州小小的南城還挺復雜,難怪引得潁川王逗留…” 沈君曦雙臂環抱靠在馬車上,心覺南城是想進京逼宮的最后關口,皇帝恐怕也在權衡局勢? 這皇帝,果真不傻。 蕭宸不知道潁川王在南城逗留過,就聽蘇天雪說道, “哦哦哦,妾想起來了!那時候潁川王在那狗刺史府上呆了好兩天呢!潁川王妃邀了不少南城世家女一同游湖看戲,妾這才接近上她,而且她待妾很是親切,有意打聽關外戰事。” 蘇天雪當時在南城用的是沈家門庭貴女的身份。 潁川王妃待她比旁人更親近些。 畢竟沈大牛還有兒子在關外打仗,若是有家書,多半會間接提到戰事情況。 沈君曦點點頭,無端問向蕭宸, “你說潁川王這么關心關外戰事,小爺琢磨著借他些兵用不過分吧?” 蕭宸望著她晦深的眸子猛然愣住。 一細想,震驚之余豁然開朗, “小侯爺上月應對潁川王的法子,難道是借……” 話沒說話,心下只嘆好一招借刀殺人! 沈君曦見他欲言又止,不慎在意斂下眸子,晦暗的眸光一如暮天寒淡的星子,喃喃問道, “世人皆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不殺我,我不殺人,但是啊,等人殺我,還怎么殺人?” “他以為幫潁川王養了些個兵就能輕動大局,如同癡人想夢,指不定是養虎為患,遲早被背刺一劍?!?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