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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七十八章——誓言

    走廊的燈早已熄滅了許久。

    師清漪手機(jī)的光在她周圍投下一片光暈，隨著她的腳步輕輕移動(dòng)，沖散了些許走廊的黑暗，卻散不開那種凝滯到幾乎讓人絕望的寂靜。

    手表指針指向凌晨三點(diǎn)四十二，樓里的人都已經(jīng)睡下。

    這次夢場的危險(xiǎn)與詭譎一直蟄伏在暗處，真正露面的時(shí)間其實(shí)并不多，再加上師清漪她們覺醒以后就做好了縝密的應(yīng)對準(zhǔn)備，并沒有受什么傷。雨霖婞，千芊和長生的夢場更是得以平安結(jié)束，算是萬幸。

    可身上雖然沒有傷痕，所受到的精神上的折磨卻難以想象，遠(yuǎn)甚過軀體的苦痛。

    這反倒是她們經(jīng)歷過最難的一道坎，直接侵入意識與記憶深處最脆弱的部分，再翻得血肉模糊。腦海里的摧殘?jiān)丛床唤^，即使躺在床上想要安靜下來時(shí)，仍然似在那舉起鋒銳利刃，不斷切割，緩緩地溢出看不見的鮮血。

    感覺到師清漪過來，在魚淺門口趴著的九尾立刻激動(dòng)地跳起來。

    師清漪豎起食指，貼唇示意，九尾立刻又乖乖地蹲在那，目光跟著師清漪打轉(zhuǎn)。

    這已經(jīng)是師清漪第五次過來魚淺的門口查看了。

    夢場口子徹底閉合以后，魚淺抱著濯川冰冷的軀體在野草地中哭了許久，最后一個(gè)人抱起濯川，就這么一路面如死灰地走回了房子。

    她全程沒有說過哪怕一句話，吭過哪怕一聲，回去以后就徑自上樓，去了自己房間。

    眾人小心翼翼地跟她到門口，魚淺才有氣無力地吐出一句：「晚安，早些歇息。」

    她瞳仁無光，海浪更在眼中蕩然無存了似的，如同一具水源干涸，沒有靈魂的空殼。

    洛神幫她將捉妖箱送回房間，立刻退出來，魚淺最終關(guān)上門，能聽到里頭反鎖的響動(dòng)。

    現(xiàn)在正是魚淺最艱難的時(shí)候，整個(gè)人似懸在一根細(xì)絲上，稍有不慎就會跌落深淵。眾人擔(dān)心不已，卻也無法留在房間里陪伴她，這個(gè)時(shí)候魚淺只是想要和濯川獨(dú)處，別的都不在意了。

    師清漪不放心，想了想，還是讓九尾過來門口守著。九尾機(jī)敏，一旦聽到有任何異動(dòng)，就會快速通知師清漪。

    確認(rèn)沒有什么問題，師清漪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她一整晚都沒怎么睡，眉目看上去有些倦怠。

    魚淺想必更是一直醒著。

    師清漪雖然看不到，卻能想象到魚淺此刻的模樣，估計(jì)是抱著濯川躺在床上，默默地看著，又或者喃喃自語地說些話，期盼能聽到濯川的回應(yīng)。

    可這里已經(jīng)不是夢場了。

    濯川再也不可能似夢場中那樣，溫柔笑答她。

    師清漪無聲地嘆了口氣，抬眸看去，卻又看到走廊處走過來一道高挑靜謐的身影。

    洛神沒有拿手機(jī)，身子隱在陰影中。

    「是我吵醒你了？」師清漪連忙走過去，牽著洛神走遠(yuǎn)了些，她怕打擾魚淺，聲音壓得非常低，幾乎是耳語。

    「我未曾睡。」洛神也輕聲道。

    「回去睡一下吧。」師清漪心疼不已，說：「之后我就不起來了。我看了下，應(yīng)該不會有事的，九尾在這，你放心。」

    「嗯。」

    兩人正要離開，卻聽魚淺房門有了些響動(dòng)，兩人立即回頭看去，就見九尾躥起身，而魚淺正站在門口。

    魚淺抬手輕輕地摸了九尾一下，這才轉(zhuǎn)過臉來，看著師清漪和洛神。

    師清漪一時(shí)之間不知道說什么，只能站在那，與魚淺對望。

    魚淺向她們招了招手，走回房里，門為她們開著。

    師清漪與洛神相互看了看，跟隨進(jìn)了房間，并將房門帶上了。

    魚淺面色看不出任何情緒，在床邊上擺了兩把椅子，自己坐在床邊沿。

    濯川正躺在床上，身上籠蓋著死寂，面容干凈。魚淺幫她擦拭后，換了一身衣服，還給她蓋了被子，就像是她仍活著似的，繼續(xù)照顧她。

    師清漪和洛神走到椅子旁坐下來。

    此情此景，仿佛往昔回溯，還是當(dāng)年她們四人。

    如今卻是三人坐著，一人躺著。

    「……魚淺。」師清漪看了濯川一眼，只是輕輕叫了一聲魚淺的名字。

    就像是當(dāng)年那樣。

    神之海重逢的時(shí)候，因?yàn)槁迳裨谒惺謱懓迳蠈懥硕冢~淺看過以后，知道師清漪的特殊情況，怕她陷入記憶混亂，于是特地改了以往的稱呼，沒叫她師師，而只是叫她師姑娘，并讓師清漪叫她魚姑娘。

    洛神和長生也是這樣配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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