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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清漪揣摩到了這一點，試圖向章臺柳確認(rèn)：「你……是不是認(rèn)識黑袍人一號？知道他的真面目？那他是誰？」

    章臺柳諱莫如深：「抱歉，師小姐，這個問題屬于我無法回答的范疇。你可以換一個我能回答的。」

    師清漪委婉地?fù)Q了個問題：「那章先生能不能和我說一下，在音歌的夢場開始，到你造出風(fēng)笙和蘇亦幻影的時間節(jié)點，中間這段時間你的所見，或者經(jīng)歷？」

    章臺柳又笑起來了：「師小姐，你很執(zhí)著，還是在問那個人。」

    畢竟章臺柳一直就在音歌身邊，而這段時間，那個黑袍人一號為了維持初始風(fēng)笙和蘇亦的幻影，必定也在附近盯著。

    以兩人的本事，應(yīng)該都知道彼此的存在，或許還發(fā)生過什么。

    「這個問題可以回答么？」師清漪很有耐心。

    「既然師小姐這么執(zhí)著，我可以稍微回答一部分。」章臺柳說：「那個人造出風(fēng)笙和蘇亦的幻影以后，就在附近觀察。而如果他要繼續(xù)維持幻影，就必須得一直跟著阿音，我不想讓他總是看著，希望他離開阿音，就造出了風(fēng)笙和蘇亦的幻影，對他所造出的幻影進(jìn)行了一個覆蓋替代。他發(fā)覺了以后，知道這是我在提醒他，就沒有繼續(xù)糾纏，自己離開了。」

    「你怕他傷害音歌？」師清漪從他的回答里察覺到了那么一星半點的顧忌，說：「他是否對音歌有什么特別的目的，你才會主動去驅(qū)趕他，避免他出現(xiàn)在音歌身邊？」

    「這個問題。」章臺柳的眼神略顯復(fù)雜起來，語氣甚至有些嘆息：「我又無可奉告。」中文網(wǎng)

    「好。」師清漪并不在意，而是說：「那你為什么能夠?qū)λ斐龅幕糜斑M(jìn)行替代？」

    夢主所造出的幻影，尤其是像風(fēng)笙和蘇亦的幻影，經(jīng)由夢主的意識而造，無可撼動。

    如果另外一個夢主也造出與之同樣的幻影，就會產(chǎn)生沖突，兩者必然只能存在一個。一般都是最先造出的那個夢主搶占了先機(jī)，后來造出的，無法進(jìn)行替代，只有消失這一個結(jié)果。

    「因為我的朋友，送了我兩件十分珍貴的禮物。」章臺柳的眼中飽含哀傷：「我和你們，還有那個人，都同為夢主。但朋友的這件禮物，讓我擁有了比你們?nèi)魏我粋€人都要高的夢場權(quán)限。」

    師清漪想起音歌之前說的話，大概也猜到了章臺柳的意思。

    洛神低聲道：「你身上可是攜帶了某個布夢人的腦子？」

    「對。」章臺柳承認(rèn)了：「我是帶著布夢人的腦子，她是我的朋友。她曾是最好的布夢人，遠(yuǎn)在你們現(xiàn)在認(rèn)識的這位布夢人，阿槑之上。」

    這倒在師清漪的意料之中：「難怪阿槑掛著的那些眼睛，根本無法發(fā)現(xiàn)你身在夢場。」

    阿槑之前只是說黑袍人一號和二號身上帶了布夢人的腦子，而且實力勝過阿槑，以至于阿槑無法在夢場中發(fā)覺他們的蹤跡。甚至也可能因為腦子的關(guān)系，可以不需要回到初始點，而直接出現(xiàn)在想去的夢場位置。

    章臺柳所造出的幻影卻能取代黑袍人一號造出的幻影，應(yīng)該是他身上的布夢人腦子，也要強(qiáng)過一號和二號身上所攜帶的。

    但這其中有個問題讓師清漪有些糾結(jié)，她說：「你的朋友，為什么要把……她的腦子送給你？」

    布夢人的腦子和尋常人遠(yuǎn)不一樣，他們的腦子是不得了的珍寶。每個布夢人都將自己的腦子看得比性命還重要，即使死了，族里的人也會依照規(guī)矩，將死去的布夢人的腦子取出，進(jìn)行焚化，決不能落在外族人手

    上。

    尤其章臺柳說那位朋友曾經(jīng)是最好的布夢人，這意味著她的腦子被太多人所覬覦。越是能力處在頂端的布夢人的腦子，就越有用，因為如果隨身攜帶了，就能對別的布夢人所造出的夢場進(jìn)行一些權(quán)限碾壓。

    「因為她太出色了。」章臺柳聲音悲涼：「有一天，她來找我，說她快死了，希望我能收下她的禮物，好好保管，不要讓任何人得到她的禮物。像她這種層級的布夢人，太過優(yōu)秀，她的腦子不但外界覬覦，其實族人也很眼饞。在她死后，她的腦子并不會似別人那樣被焚化，而是會被族里最有聲望的人所帶走，成為對方的私有物品。她在臨死前，感覺到族里派了人出來圍堵她，準(zhǔn)備守著，等她死了以后，就挖走她的腦子。」

    師清漪渾身的血液都像是冰冷了下來。

    但她并不驚訝。

    布夢人里面，地位越是站得高的，其實越可怕。像阿槑，煙娘，還有阿槑的小姑姑那樣善良的布夢人，其實少之又少，阿槑又在族內(nèi)受到排擠和鄙視，族譜都沒上，無法回到故鄉(xiāng)，所以他們?nèi)瞬艜x擇離開那里，在外生活。

    章臺柳說：「她希望我在她死后，打開她的頭顱，將她的腦子取出來，這是她臨死之前的心愿。」

    「……為什么你不將她焚化掉？」師清漪問他：「這樣至少再沒有人會去搶奪，她也能安息。」

    「我在她彌留之際，也曾問過她這個問題。」章臺柳垂下眼睛，說：「她說她的腦子是無法被焚化徹底的，會被火焰淬煉凝結(jié)，但功能沒有區(qū)別。不過即使如此，她還是希望我能將她的腦子焚化以后，再行保管，說怕我看到她的腦子，覺得惡心不適。」

    他說話間，眼神是那樣溫柔：「但我沒有任何不適，她的一切，都很漂亮。不過這是她臨終的希望，那我會替她辦到，將她焚燒了。」

    「哥哥，我能……看看么？」音歌抬起頭，望著章臺柳。

    她雖然個子高，但章臺柳比她還要高出許多。

    「你怕么？」章臺柳說：「那是腦子。」

    「我不怕。」

    「好的，阿音。」章臺柳取出一個看起來古老卻精致的黑色小瓶子。

    師清漪能看出來，那是一個機(jī)關(guān)瓶。

    章臺柳將機(jī)關(guān)撥弄了下，那機(jī)關(guān)瓶的瓶身發(fā)生了改變，由沉悶的黑色變?yōu)橥该鳎芸匆娨活w有些類似紅寶石的東西安靜地浮在瓶中，這紅寶石并不光滑，周圍遍布了起伏的脈絡(luò)。

    但很美。

    那是腦子焚燒以后的結(jié)晶。

    章臺柳垂下頭，耐心地和音歌說著話：「這里有兩個機(jī)關(guān)。這個機(jī)關(guān)控制著瓶身，動這邊，瓶中隱藏，動那邊，瓶中可見。還有一個機(jī)關(guān)，能暫時遮掩腦子的氣息。布夢人的腦子，有時會被一些高等級的布夢人所察覺，為了防止布夢人一族的掌權(quán)者感覺到她腦子的氣息，平常不使用時，就閉合這個機(jī)關(guān)，進(jìn)行遮掩，那腦子就暫時不會在夢場中起作用，不過這樣的話，我就會被夢場里懸掛的「眼睛」所發(fā)覺。你明白了么？」

    「明白了。」音歌點點頭：「那哥哥的朋友，送了兩件禮物給你，除了這個，還有一件是什么呢？」

    章臺柳很寵溺音歌，對她幾乎有求必應(yīng)，再度取出一樣?xùn)|西。

    看見那東西的一瞬間，師清漪和洛神的面色都有了變化。

    那東西細(xì)長，是一根間隙錐。

    而且它看起來比阿槑的間隙錐更精致，周身呈現(xiàn)一種血紅色，隱隱泛著紅光。

    「這是我朋友的間隙錐。」章臺柳對音歌說：「我就是靠她的間隙錐，才能進(jìn)入現(xiàn)在的夢場。」

    師清漪喃喃著：「阿槑說，她的間隙錐是她的夢場專屬，只能由

    它來打開自己的夢場，并自由穿梭。」

    章臺柳將目光落在師清漪身上，笑了笑：「一般來說，是這樣的。但是我的朋友，比那位阿槑小姐厲害太多了，她是最好的。她的間隙錐所擁有的精神凝結(jié)之力太過強(qiáng)大，可以劃破阿槑的夢場，不受限制。這兩樣禮物，我都不能落在外人手上。」

    「你不但可以隨時進(jìn)來夢場，也可以隨時出去？」師清漪問他。

    「是。」章臺柳的微笑收斂了些，似乎在面臨什么讓他難過的抉擇。

    他轉(zhuǎn)過臉去，默默地看著音歌，音歌卻還在盯著他手中的間隙錐細(xì)看。

    「章先生，我還有一點問題想問你。」師清漪總覺得章臺柳并不會在夢場待太久，他太神秘了，她必須要充分利用現(xiàn)在的時間，多向他套取一些有用的線索。

    尤其是音歌現(xiàn)在還在，章臺柳看在音歌的面子上，更會多說一些。

    「請問。」章臺柳說。

    「你當(dāng)年在雨林里做什么？」師清漪不想浪費(fèi)時間，直接切入正題：「音歌又為什么會在雨林的小棺材里醒來？」

    沒想到卻被章臺柳避開了：「這些問題，我不方便回答。師小姐可以換個問題，我還有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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