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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看看，你們看看她這德行！”雨霖婞指著被關(guān)上的門，道：“我現(xiàn)在才知道養(yǎng)蛇的簡直比她好一萬倍，人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明天我就要去告訴養(yǎng)蛇的，下次她再放她家這個出來，必須提前告訴我，我好離得遠遠的！”

    師清漪轉(zhuǎn)個話題，笑著試探她：“算了，你再這樣壓宅可壓不成了。”

    雨霖婞氣道：“都這樣了還壓什么宅？棺燭都被吹了，晦氣！阿笙，蘇亦，過來都收了，都收了。”

    說著支使左右去處理現(xiàn)場。

    師清漪見了，心頭微喜，松了口氣。在她看來這棺燭絕對是不能再點了，但是這還得看雨霖婞的意思，如果雨霖婞主動放棄壓宅那是再好不過，不然她還要繼續(xù)點燭壓宅的話，到時候她們就必須再找個什么合適的理由阻止雨霖婞，這樣就會很麻煩。

    從洛神和她交流的眼色和手勢師清漪就可以看出，洛神追根溯源，已經(jīng)把注意力從這棺燭轉(zhuǎn)移到了雨霖婞的父親身上。

    棺燭是雨父留給雨霖婞的，棺燭有問題，要么是雨父知情，要么是雨父被什么人蒙蔽了，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有問題的棺燭繼續(xù)交給雨霖婞。一旦她們需要找理由阻止雨霖婞壓宅，恐怕會讓雨霖婞懷疑是她們認為這棺燭有問題，進一步牽扯到雨父。

    雨霖婞的父親早已經(jīng)不在了，在這事還沒弄清楚之前，如果讓雨霖婞發(fā)現(xiàn)她們可能在質(zhì)疑她去世的父親有問題，必然會引起雨霖婞的尷尬，作為女兒，怎么會接受自己的父親有害自己的可能？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可能，恐怕都不愿意接受。要知道雨霖婞雖然嘴上說她父親古板，很多事卻還是遵照雨父的傳統(tǒng)，包括此前一直依言住在老宅里，甚至雨父讓她好好照顧向姨，雨霖婞縱然覺得向姨古怪，多年來卻還是依照雨父的意思在照料，這回搬家了也只是暫時監(jiān)視向姨而沒去動她，可見雨霖婞對自己的父母有多敬重。

    現(xiàn)在一些事得先放在暗地里去調(diào)查，雨霖婞主動提出停止壓宅，也是再好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多虧千陌出來鬧了那么一場。

    棺燭等都收納入匣，天色也早已晚了，到了該回去的時候。

    幾個人說了會話，雨霖婞送她們下樓，洛神朝風(fēng)笙輕飄飄使個眼色，風(fēng)笙跟在雨霖婞身邊多年，自然擅長察言觀色，心里也明白了，停下來對雨霖婞說：“小姐，今天搬家很累，你上去休息吧，我送師小姐她們?nèi)ボ噹烊≤嚒！?

    雨霖婞擺擺手，表示行，然后上樓了。

    來到車庫，風(fēng)笙估計是沒有瞞過雨霖婞什么事的經(jīng)驗，一臉的提心吊膽再也隱藏不住，說：“洛小姐，請問你有什么事要跟我私下說么？”

    洛神頷首，跟他低低囑咐了幾句。

    風(fēng)笙大驚失色：“真的要這樣做么？這要是被小姐知道了，這……”

    師清漪輕聲說：“所以你一定不能讓她發(fā)現(xiàn)。你手上那么多資源，造些個假棺燭偷梁換柱肯定不難的。”

    風(fēng)笙面有怯色：“可是……”

    洛神道：“你不是一直想知曉霖婞夢游后身上沾染的那些黑色物事是什么么？”

    風(fēng)笙看向洛神，趕緊點頭。

    洛神道：“我方才檢查過，棺燭燭心是木制的，且它燃燒后的黑色粉末與霖婞那日身上沾的黑色物事是一模一樣的。它們都有淡淡的香氣，這種黑色粉末甚至和銅壺滴漏小屋那處角落燒過的粉末痕跡也一樣，應(yīng)當(dāng)是屬于同一種木香。我暫時不曉得這種木香氣會給霖婞帶來什么影響，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在弄清楚之前，這東西決計不可再留在她的身邊，以免有所隱患。”

    風(fēng)笙眼睛略微睜大，大概是驚出了冷汗。

    師清漪強調(diào)：“所以你一定要做好這件事。用假棺燭把那些有問題的棺燭全換出來，然后仔仔細細地把雨霖婞從雨家老宅子帶出來的那些東西清點一遍，尤其是她父母的東西。雨霖婞雖然離開了老宅，但是她敬重父母，難保她還帶了一些東西出來作紀(jì)念，你都要核查，拍下照片。她父母的照片和關(guān)于他們的各種資料，你也都給我們拿過來，偷偷做，在這一切還沒有弄清楚之前，注意暫時不能讓雨霖婞知道，不然她可能要發(fā)瘋。”

    風(fēng)笙看起來也像是要瘋了，做這些對他來說簡直是一個瘋狂的選擇。

    他和雨霖婞一起長大，雨霖婞對她父母感情深，可想風(fēng)笙也受了雨父雨母不知道多少照顧，必然尊敬有加，現(xiàn)在竟然要他去查他們的底，還是死了多年的他們的底，這不是瘋了還能是什么。

    “如果你希望她能處在一個相對安全的環(huán)境下，就必須要做，這是為她好。”師清漪眼神溫和，鼓勵一般看著風(fēng)笙：“這些事你做起來會方便很多。”

    縱然風(fēng)笙尊敬雨家長輩，他這輩子唯一的軸心卻是雨霖婞，只要一切都是從雨霖婞出發(fā)，他都會全力以赴，這也是這事得由他來做的原因。他聽完師清漪的話，神色也變得堅定了很多：“請兩位放心，如果能夠讓小姐好，我什么都愿意做。”

    “好。我們就這么先查下去，等時機合適了，我們會和雨霖婞談的。這期間你堅持一下，保持聯(lián)系。”

    師清漪又和風(fēng)笙溫言說了點什么，之后和洛神，長生上車離去。

    第二天千芊特地打了電話過來，聊起昨晚壓宅和千陌的事，笑著問師清漪她們有沒有被嚇到，說下次一定提前告知，給她們一個心理準(zhǔn)備。看樣子她也和雨霖婞通過了電話，不用說，雨霖婞把對千陌的抱怨全部往千芊耳灌了過去。

    春意越來越暖，之后的日子也和這春天一樣平和，一天一天翻過，其最可喜的是，雨霖婞搬家之后，她那種時不時夢游的跡象似乎被壓下去了，雖然不能保證之后會怎么樣，但是至少目前不用提心吊膽，這就是好事。

    師清漪心里有許多安排，可說的，不可說的，這些安排也都隨著暖融的春光漸漸清晰和妥帖起來。

    傲月和九尾跟她們回來后，就被安排在郊區(qū)一個偏僻的廢棄廠房里，那里沒什么人去，也就不用怕會驚擾到市民。畢竟它們長得實在不像尋常動物，如果哪天擾了市民再被捅到新聞里鬧出什么“末世將臨？驚天妖獸竟然混跡市井之間！”這種腦癱頭條，那就不合適了。

    師清漪特地花心思將那廠房整修了一番，布置了最舒適的窩，每天都會和洛神開車看它們，帶去最新鮮的肉。

    怕它們待著無聊，師清漪還準(zhǔn)備了許多大型寵物的玩具放到那，有些玩具以前鬼郎就很喜歡，現(xiàn)在師清漪買了些放到廠房里，九尾玩得很歡暢，天天抱著幾個球在那滾來滾去的，或者在廠房的房梁上飄來飛去的，不亦樂乎。

    傲月看起來卻對這些玩具不屑一顧，每次師清漪去的時候，見傲月也只是趴著而已，端著架子似乎根本沒興趣，可能是覺得幼稚。后來師清漪想了想，把平常去的時間改了下，特地換了個時間去，卻又看到傲月伸著爪子一臉嫌棄地抱著球撥弄來，又撥弄去的神奇景象。

    師清漪躲在旁邊，笑得幾乎要倒，軟綿綿地扒在也跟她一起躲著的洛神身上說：“你看看這個脾氣，我怎么覺得好眼熟呢，有點像誰呀？”

    洛神面無表情。

    這廠房的寵物樂園實在太舒適了，窩又暖和，吃又新鮮，還有玩具，無拘無束的，導(dǎo)致月瞳也時常往這邊跑。月瞳一般是白貓的形態(tài)，根本用不著躲，都是住在師清漪家里，可是近來它也老有事沒事地溜達去廠房，前面還是搭師清漪的順風(fēng)車過去，后來就索性自己去了。

    可是月瞳和傲月還有九尾根本不對盤，平常九尾時常和傲月打鬧，月瞳一出現(xiàn)，九尾就立刻站在傲月背上一致對外。如果師清漪去的時候帶了月瞳，傲月脾氣就會更大，根本不搭理師清漪的親近，只鼻子噴出白氣，一雙眼睛把師清漪盯了個死死的，那眼神大概是質(zhì)問她你明明已經(jīng)有只狼，竟然在外面還有別的貓。

    月瞳就化作尾貓在廠房里跟傲月九尾打架，鬧得雞飛狗跳，狼仰貓翻的，這么一個龐然大物哼哧哼哧打完架了，之后又能變回小貓優(yōu)雅地沿著大街往回走。

    它以前乖乖待在師清漪家里，是個吃了睡睡了吃的懶貨，如今常去廠房打架，一浪就浪出事了。路上好些喜歡貓的人看見它這么漂亮，在街上閑逛又沒主人跟著，還擔(dān)心它是不是走失了，一邊給它東西吃，一邊還很操心地張貼起寵物招領(lǐng)啟事，師清漪看到附近的招領(lǐng)啟事上月瞳那張無辜的貓臉，差點沒氣得胃疼。

    也不知道是不是打架打習(xí)慣了，還是打出了革命友誼，后來月瞳索性不回來了，也住在廠房。

    一天晚上，風(fēng)笙又趁夜色送來了很多東西，大箱小箱的，這里面除了師清漪向風(fēng)笙要的一些資料，還有就是她請雨霖婞幫忙準(zhǔn)備的武器。

    以前的軍刀刀鋒撐不住了，用得不順手，她這次換了把更鋒利的軍刀，還有兩把消音手.槍，一批子彈，另帶一把狙.擊槍。

    本來師清漪就在收拾東西，行李包放在一邊，主臥的桌上擺了很多東西。她在這住了很久，這次出遠門她其實也不能確定還會不會回到這里，這次幾乎是做了萬全準(zhǔn)備，有些是她整理出來想帶走的紀(jì)念品，有些則是她必須帶走的東西，比如那個龍玉匣子，她正在一一清點，分類后納入行李里。

    武器到了后，也被擱在這桌上。她拿起那把狙.擊槍組裝好，端詳一番，跟著拉開了部分窗簾，找個隱蔽的角度架起槍，一臉平靜地對著窗外看向遠方——她在試這把狙的視野和手感。

    狙.擊槍這種武器其實很微妙，如果很多槍支是為了防身而存在，那狙.擊槍則是代表了縝密的計劃和主動的出擊，它一般只在有明確目標(biāo)的時候才會用到。

    千米之外，潛藏身形，無聲擊殺。

    試過了覺得滿意，師清漪把槍放回來，擱在那個龍玉匣子旁。匣子蓋現(xiàn)在是打開的狀態(tài)，露出里面那塊怪模怪樣?xùn)|西的形狀，師清漪以前空閑時常常會把這東西拿出來研究，這次也依舊是一無所獲。其實師清漪現(xiàn)在知道這根本不是龍，當(dāng)初只是因為石蘭叫它龍玉才這么稱呼，可一時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于是依然保留了這個名字。

    洛神去了浴室沐浴，師清漪對著這滿桌子的物件，嘆了口氣，挨著床沿慢慢坐下了。

    這些東西擺放在桌上，明顯是臨行前的準(zhǔn)備，可是她卻只知道個模糊的方向，即使自己每天努力逼迫自己，卻依然遮著團云，罩著片霧。

    即將前往的地方范圍那么大，哪里才是正確的位置？就像個遠游在外多年的游子，如今想回家了，但是已經(jīng)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她心里頓時涌起一種茫然的苦澀，拳頭攥得有些緊。

    在那坐了一會，師清漪突然抱住頭，只覺得頭腦里如同針扎湯沸，幾乎就要裂開，這種頭暈眼花的不適讓她不得不暫時歇下心神，輕輕喘息起來，下意識去掩鼻子，還好這次沒有流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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