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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十七章——暗夜臨（下）

    “沒有。”

    洛神說著,        卻依舊朝距離她們兩最近的那條水道走去，她步履輕飄，走得倒十分謹(jǐn)慎。

    師清漪很奇怪,        明明她的確是聞到了一股香味,        雖然淡,        卻是真真切切地感知到了,        可洛神說沒聞到，她便開始恍惚猶豫,        以為自己是產(chǎn)生了幻覺。

    于是又驗(yàn)證般嗅了幾下，香味依然還在。

    那是一種很古怪的香味,        也不是說它難聞，相反,        它其實(shí)很好聞。

    世間奇怪的香味，師清漪聞過許多種，比如說貴壽村古樓里的凌血，或者‘藏尸’，可眼下這種味道完全不同于凌血的植物香氣,        也和公園藏尸蠱的那種麝香味大相徑庭。

    它竟有幾分類似女子體香的味道,        輕柔飄渺，另外的那幾分味道糅雜在其，則實(shí)在無法用言語來具體描述。

    就在師清漪還在原地踟躕輕嗅的時(shí)候,        洛神已經(jīng)走到了水道旁邊。

    師家老宅的這種水道縱橫,        到處都是,        根據(jù)師家大大小小的樓房走向而分布,        哪里有樓，哪里就有水道。

    師家房子布局工整，所以連帶著這些水道也修得十分規(guī)矩。它們有些寬到類似于護(hù)城河,        就像是正對門第一棟待客別墅前面的那條一樣，上頭還架了白石橋，有些則窄如水渠，如同細(xì)細(xì)的玉帶一樣繞在那些房子周圍。

    雖然是與后湖連通，可師家在其修建了許多過濾凈水裝置點(diǎn)，所以水道里的水白天看起來分外清澈，甚至師家每天都會耗費(fèi)大量的人力來護(hù)理，清除那些水面上掉落的落葉或者細(xì)草。

    水道壁由石塊堆砌，因?yàn)闀r(shí)日長久，石壁上已經(jīng)布了一層細(xì)膩的青苔，有點(diǎn)類似于云南麗江古城里那些貼著老房子蜿蜒的水渠，如此清波柔軟，細(xì)苔拂動(dòng)，已經(jīng)成為了點(diǎn)綴老宅的數(shù)道清涼靚麗的風(fēng)景。

    “洛神，你聞不到么？”師清漪走到洛神身邊，隨著她的視線去窺看那條水道。

    洛神搖了搖頭，眸光落到水面上，又低聲道：“這里香味是否明顯些？”

    即便水道里的水白天看起來如此清澈，在這種昏暗的雪夜里，也還是分辨不清楚。

    有些地方有路燈光芒照射，水面便反射出桔色的光暈，明暗交錯(cuò)，而沒被燈光照到的地方，就是黑黝黝的一片，深邃冰冷，像是永遠(yuǎn)無法觸摸底部的黑夜，誰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也不敢想象里面有什么。

    師清漪點(diǎn)點(diǎn)頭，跟著再度嗅了嗅，過了片刻，忽然蹙眉說：“……沒有了。”

    洛神回眸看她。

    “真的沒有了。”師清漪喃喃道：“剛這水邊味道還挺濃的，太奇怪了，難道是我產(chǎn)生幻覺了么？你聞不到，我聞到了，是不是我……”

    “不是。”洛神神情肅然，很明顯是將這事謹(jǐn)慎對待了：“你歷來五感比我通透，遠(yuǎn)勝于我，這世上有些氣息我捕捉不到，你卻可以，很是正常。”

    師清漪被她這話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也虧了這話，她方才懸空的心思也稍微落了下來，道：“這么說你相信我了？我其實(shí)自己都有點(diǎn)不太相信自己，還以為是腦子太亂糊涂了。”

    “我自然信你。只可惜，我聞不到。”洛神在水邊蹲了下來，伸手往那昏暗的水里撈去。

    師清漪現(xiàn)在對師家水道有一種恐懼感，見她那個(gè)動(dòng)作，下意識就低喊出聲：“……別。”

    洛神掬起了一捧清水，湊到鼻息間輕嗅：“無礙。”

    什么也沒發(fā)生，并未冒出什么怪物去咬洛神的手，水也沒有任何問題，籠在洛神掌心，在光下清亮依舊。

    師清漪這才放心了，也蹲到洛神身邊，說：“怎么樣，你現(xiàn)在這樣能聞到嗎？”

    洛神還是搖頭，手甩了甩，將水散了。

    雪夜里溫度極其之低，水冰冷刺骨，洛神出門都不戴手套，師清漪現(xiàn)在也只是出來散心，沒有帶紙巾替她擦拭，于是只好把自己的手套都脫了，捧著洛神濕潤的手仔細(xì)耐心地搓揉，將那只冰冷的手捂熱。

    洛神沉寂的眸子垂下來，靜靜地看著師清漪動(dòng)作。

    師清漪邊揉邊說：“這是怎么一回事？”

    先是自己聞到一股奇怪的香味，洛神卻聞不到，跟著很快那味道就散去了，散得沒有任何痕跡。尤其是處在這種嚴(yán)寒的雪夜里，那種森冷的感覺就來得更加瘆人了，而且還有點(diǎn)瘆人到不真實(shí)。

    “以前聞到過么？你所言的那種香味。”洛神道。

    “沒有。”師清漪無奈說：“至少近來的日子里沒有。至于很久以前，我已經(jīng)五年沒回來過，有些東西也模糊了，不能太確定。”

    “嗯。”洛神點(diǎn)點(diǎn)頭：“明日我再去湖邊看看。至于這些水道，倘若察覺什么異樣，再告知我。這里先莫要管了。”

    “……好。”師清漪應(yīng)承著，把自己的一只手套戴在洛神手上，看了看，才柔聲囑咐：“以后出門還是戴上手套得好，天氣冷，你的手可得好好保護(hù)。”

    雖說洛神體質(zhì)并不畏寒，可她總這樣穿得單薄，師清漪看著也覺得心疼。

    洛神牽了她的手，輕而慢地?fù)嵩谏厦妫浇墙K究有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低聲道：“為了你，我自會好生護(h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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