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黎亦酒并沒有指責江夜雨太過殘忍無情,甚至對這個方案表示認可。 但她也并沒有同意這個方案。 她知道江夜雨是真的這樣想的,早在當初決定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準備全盤接受這位神明的所有模樣。 江夜雨對她也是這么做的。 她也知道江夜雨不是無的放矢,他真的可以做到。 他雖有天罰在身,但力量依舊鼎盛,而觀白虎和朱雀,一個孩子和一個蛋,重傷孱弱,還寄人籬下,這對他而言簡直是刀俎上的魚肉。 甚至她想算計祂們也易如反掌。 當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祂們看著狼狽單純,但神畢竟是神,神通曉萬物,如果試圖在祂們面前撒謊,祂們未必不會察覺到。 察覺到然后呢?仇視?報復? 不,祂們不會,祂們甚至沒有被背叛了就要反目成仇的概念。 祂們很可能會做出一個正常人無法理解但在祂們眼里很正常的行為—— 那就是同意江夜雨的方案。 很匪夷所思,但這是有跡可循的,不是黎亦酒的臆想。 當初江夜雨提議由她繼承朱雀神格早日回歸天界的時候,朱雀默認了。 方才江夜雨對素威坦露殺意的時候,素威沒有反應。 這樣的最初的四方神靈就是這樣,沒有個人的喜怒哀樂、沒有對死亡的恐懼,也沒有對生的欲望,祂們的世界里只有天下大任。 黎亦酒甚至懷疑,祂們不是真的對天界的局面完全沒有辦法,祂們已經想到了這個方案。 與其祂們參差不齊地休養生息,不如節約時間將砝碼壓在江夜雨身上,江夜雨此時此刻的條件比祂們強千百倍。 但有一點讓祂們猶疑。 那就是祂們如今不確定江夜雨是否真的會去挽救天界。 察覺到同為四方神靈之一的玄武對挽救天界這件事的不堅定,當真讓祂們感到迷茫。 于是祂們在觀察,在試探,在等待他們做出反應。 就像素威一開始出現時刻意試探江夜雨對她的在意程度那樣。 如果結果出來了,如果確定他真的會,如果這個方式能夠讓天界早日回歸正軌—— 祂們愿意為此赴死。 似乎很偉大,也似乎很可笑。 她微微抬眸,看到了不知何時出現在屋頂的素威。 祂抱著朱雀蛋坐在屋脊上,像是一個尋常人家頑皮的孩童,但細看之下感受不到任何情緒。 無悲無喜,無心無情。 看到祂們的這一瞬,黎亦酒知道自己猜對了。 祂們什么都知道。 祂們在等他們做出決定。 只要他們會將守護天界的責任做好,祂們不在意他們的決定里摻雜了多少私欲,也不在意自己的結局。 但別試圖誆騙祂們,神的眼睛可以看穿世間萬物。 作為一個人,她在這一刻產生的情緒簡直五味雜陳。 但這時候黎亦酒沒有試圖以一個有七情六欲的人的角度去和神共情。 她只是站在這里的個人的角度,坦坦蕩蕩、開誠布公地去商討這件事,并發表自己的意見。 她看著江夜雨,道:“這是一個站在利益角度上幾乎完美的方案,我說完全不心動是假的。” 江夜雨微頓,“幾乎?” 黎亦酒笑了,“對,幾乎。” 她靠在屋檐下,隨意撥弄了一下風鈴,叮咚脆響伴著她帶著些許嘆息的聲音響起,“你啊,似乎考慮到了方方面面,卻忘了考慮自己。” “我否決這個提議。” 黎亦酒斬釘截鐵地說,“不是因為這很殘忍,也不是因為我想普度眾生。” 實際上她一直都不覺得自己配的上“普度眾生”這四個字,她一直以的所作所為,哪怕是萬年前選擇內丹道,也夠不上“普度眾生”的菩薩心腸。 她想的只是,讓自己目之所及的、正在生活的世界朝著自己希望的方向發展而已。 說什么普度眾生太空泛了,她不是神,這個高帽她不帶。 對于江夜雨這個提議她也是如此。 她認真地看著江夜雨,指出他方案中的漏洞,“你忘了考慮自己,你又忘了自己身上的天罰,殺生尚有懲罰,我不信你弒神沒有業障。” 萬一真的有怎么辦? 這滔天業障拿什么來抵? 萬一她的擔心沒有錯,那她可能會失去一個完美的伴侶,挽救天界的計劃也會悉數崩盤。 他們都承擔不起這個后果。 可白虎素威和朱雀丹鸞考慮的只有天界危亡,江夜雨考慮的只是為她的天界之行掃清障礙。 似乎什么都考慮好了,什么都周全到了。 但看似最心狠手辣卻背負了所有的那個人,卻完全沒有被考慮到。 黎亦酒輕嘆一聲,看著驟然失聲的江夜雨,“這個世界上總要有一個人要為你考慮,不然我們在一起有什么意義?” 她看著江夜雨微怔的眼睛,輕聲問:“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愛你?”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