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紙巾存放處。) 我叫柳娘,從前么,又不叫這個名字。 班主說,他是趕車路上撿到我的,那一年雪天來的格外早,大雪紛飛,人畜艱難。 他行到郊外河邊,聽到嬰孩的哭聲,便讓人給我撿了回來。 班主帶著很多孩子,有的是他撿的,有的是他買來的。后來他來到錢塘,雜耍班賺了一些錢財,他便買了一處院子,供我們同門十幾人居住,練功,四處賣藝。 我記事時,名叫金碗,不叫甚么柳娘,同門里從金鍋碗瓢盆梅蘭竹菊一應俱全。 概因撿到我那一年班主的生意不錯,才給我起了個這么俗氣的名字。 許是和碗有緣,三歲時開始練功,我被班主挑中,跟著同門師姐學頂碗。此后行走坐臥,去哪都要帶著一只碗。 “你給我記住咯,這碗是你吃飯的家伙,丟了碗就是丟了命!” 班主手里拿著藤條,日復一日地催促我們練功。 到我七歲時,便可以上場了,我年紀小,人又生的好看,百姓們都愛看,說我像個畫上的娃娃,怎么這么可憐。 因我每次出場都能給班主賺不少錢,他很是喜歡我,有時候會在一眾同門面前給我買飴糖吃,將我抱在他懷中,對其他人道:“我疼金碗,她是個可人疼的,你們別羨慕她,你們沒她這么好的命,長的好看就能讓人舍得從荷包里掏子出來。” “想要賺錢,吃飽肚子,你們得更努力地練!” 我那時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坐在他懷里,快活地晃著腳丫,仔細品味甜的滋味。 那天夜晚,一向和我要好的師姐,與我睡在一個被窩里,悄悄問我說。 金碗,你生的這么漂亮,你爹娘怎么不要你呢? 我反駁她,我剛下來時又沒人知道我好不好看! 我見過剛生下來的嬰孩,那是另一個師姐的,她突然有了身子,沒過七八個月,就早早產下一個孩子,長的可真丑啊。 是個男孩。 班主卻沒有責怪她,只是后來將那個男孩賣給一戶人家,那個師姐日漸消瘦,人也沒了。 師姐笑著對我道,不管女孩生下來有多好看,因為是女孩,扔了也比養著好。 她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我出生還不到一個月,就被人扔到城郊外,若是想要我,扔到水井邊也好找到人家。 我當時就哭了出來,雖然自小在雜技班里長大,可這里哪個孩子不羨慕有爹娘呢。 我哭的越來越大聲,班主循聲而來,知道事情經過后,狠狠打了那個師姐一頓,罰她跪了一夜,又哄著我,我沒爹娘要,班主要我。 自那以后,同門都私下叫我“班主親閨女”,對我也越發不好了。 可我不在意,我生的好看,班主也寵我,只要我好好頂碗,給他賺錢,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甚至好看的衣服,他都會買給我。 那時候我就想啊,再好的親爹能有班主好嗎? 就這樣一年年的,我在錢塘冬日的小雪出生的,在錢塘城中各個酒樓街巷演出著長大。 待我十三歲時,同門里的那些師兄弟對我就沒那么差了,班主也更加喜愛我。 常捏著我的下巴,一看就是好大一會兒,臨了,咂巴著嘴夸贊我,若是我能在大戶人家中就好了,定能得到貴人嬌寵。 我生的大概很美,給我打賞的客人,多是男人,從前喜歡我的那些女人,反倒是不喜歡我了。 王柱便是在這個時期出現在我身邊的。 他比我大四歲,個頭也是同門中最高的,別人欺負我時,他就嚇唬她們,打她們,逗的我咯咯笑。 我愛笑,班主常夸我笑的跟黃鸝鳥一樣好聽。 等我十五歲及笄時,雜技班已經在錢塘出名了,人人都知道,有個雜技班里出了個漂亮的頂碗女子,每當我頂碗出場時,都會引來許多人觀看。 王柱原本是個耍雜活的,掄大錘,碎大石,后來與我配合,將我舉起或者翻轉,做些更難的動作。 我以為我會在雜技班待一輩子,等我像班主那樣老了,興許就不用頂碗了。 可一個女人找到班主,準備用一百二十兩銀買我去。 她唇角上方有一顆黑痣,瞧人的眼神很不一樣,她用帕子捂著嘴笑道:“這丫頭細腰伶仃,蓮步款款,光是這身段能迷死多少男人喲!在你手里真是浪費了!” “叫什么金碗呀,太俗了,就叫柳娘吧!” 班主同意了這筆買賣,他要將我賣給別人了。 我知道那女人是錢塘一間花樓的老鴇,把我買去是要當倚門賣笑的女子,可我不愿呀!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