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門開的瞬間,一股濃郁的紙皮灰塵味鉆進了左佑佑的鼻子,房間里到處都是鐵架子和紙箱子,所有東西都毫無章法地堆在一處。 左佑佑震驚了。 她想到從前在拍賣行實習(xí)的時候,藏室中那一本本整潔的古書,又看向現(xiàn)在毫無章法堆作一處的滿坑滿谷的紙皮紙片。 眼前的這幅情景,震撼歸震撼,但絕對不是她夢想中的震撼。 “……這是什么?”左佑佑后退兩步。 柏辛樹已經(jīng)走了進去。房間里光線幽暗,他站在陰影里,回身看著左佑佑。 “古籍。”他說。 左佑佑的眼睛落在外面一張布滿蟲洞的紙張,密集恐懼癥發(fā)作,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真實的古籍,沒處理過的原稿,也是我們要做的工作。” 左佑佑的又看向一旁的紙箱。紙箱的口敞著,隨意丟著許多黑白照片。 扭曲的鐵軌,錯亂的煙囪,冰冷的泥板…… 竟然是唐山大地震的照片。 也不知道在這里丟了多少年。 左佑佑忍不住拿起來看,一拿,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 所有的照片,都已經(jīng)粘在一處,好像磚一樣,分都分不開。 “那個沒救了。”柏辛樹搖搖頭,“已經(jīng)粘在一起了。” “怎么會這樣?”左佑佑心痛得不行,“好珍貴的影像資料!怎么會如此保管不善?” “因為‘那十年’后,人才斷層。”柏辛樹輕聲說。“需要重建的太多了,沒人去整理,只好先堆在一起,鎖在庫房中,就這樣,過了將近半個世紀,依舊沒有整理完。” 左佑佑懂了,看著這些照片,緩慢地把紙箱合攏。 “舍不得丟。”柏辛樹平靜地說,“就放在那里吧。從歷史中來,到歷史中去。” 左佑佑應(yīng)了。 聲音悶悶的,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 柏辛樹見慣不怪。 初初接近真實歷史的人,很容易被歷史的殘酷擦傷。時間久了,才會慢慢習(xí)慣。 歷史以鬧劇開始,以悲劇結(jié)束。 倉庫很小,紙箱子擠擠挨挨地堆在一起。柏辛樹翻找許久,才突然想起,左佑佑一直沒出聲。 他猛地回頭,看見左佑佑好端端地站在鐵架子旁那里,才松了口氣:“怎么不說話?我以為你暈倒了。” “……暈倒?”左佑佑目光從手里發(fā)脆的筆記本上移開,茫然地看著他,“我壯得像一頭牛犢子。” 柏辛樹沒忍住,短促地微笑了一下:“好的,牛犢子同志。你手上的筆記本里面很多真菌,注意保持距離。”柏辛樹又重復(fù)了一遍之前的提醒,“不要離太近。” 左佑佑應(yīng)了,默默拉開一點距離。柏辛樹喊她:“過來搭把手。” 兩個人把摞起來的紙箱子一個個搬下來,攤在地上,然后柏辛樹開始翻。 “我們在找什么?”左佑佑好奇地問。 “以前修過版本學(xué)相關(guān)的課程嗎?”柏辛樹冷不防問。 版本學(xué),研究同一本書因編輯、傳抄、刊印等原因而產(chǎn)生的不同本子。比如《紅樓夢》,就有十幾個版本。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