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我吃的面里有滑石粉嗎?小爺我正在細細品味、琢磨,耳邊傳來《老男孩》憂傷的歌聲: “當初的愿望實現了嗎,事到如今只好祭奠嗎?任歲月風干理想,再也找不回真的我。抬頭仰望這滿天星河,那時候陪伴我的那顆。這里的故事你是否還記得?生活像一把無情刻刀,改變了我們模樣,未曾綻放就要枯萎嗎?我有過夢想。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來不及道別,只剩下平凡的我沒有了當年的熱血。看那滿天飄零的花朵,在最美麗的時刻凋謝,有誰會記得這世界它曾經來過?” 聽著,聽著,我的喉嚨哽咽了,吃不下去了。 這些酸楚的歌詞像滑溜溜的面條一樣溜進了我的心中,比面里的醋還酸,勾起了小爺我很多心事。 “爺吃的不是面,爺吃的是傷心。”我看見面館老板也在盯著電視一動不動,加菲貓般肥胖的臉上泛著一絲淚光。 是啊,我們每個人都曾有過夢想,可最終實現夢想的又有幾個? “夢想總是遙不可及,是不是應該放棄?花開花落又是一季,春天啊你在哪里?” 加菲貓般的臉?似乎有些面熟。 我沒有多想,不忍再聽下去,拿起桌上干巴巴的餐巾紙擦了擦干巴巴的嘴,過去結賬。 “老板,多錢?” “6塊。” “什么?6塊?我上個星期吃的還5塊呢。” “上個星期?上個星期,豬肉才十幾塊,現在都二十五六了呢。他媽的,現在什么不漲?” “就工資不漲。”我咕噥著,付完帳,轉身要走。 “等一等。” “怎么了,我可沒付假錢啊。” “沒——你是不是那個——” 小爺我陡然一喜,前兩天剛參加《非成勿擾》節目上了電視,這么快就成名人啦? “那個——孟——” “孟非?”我打趣道。 “不是,孟——孟浩,是不是,兄弟?” “是我,你是?”我詫異道。 他欣喜若狂,一雙熊掌般的肥手一把抓住我雞爪似的小手,怕我跑了似的,死死攥住不放。 我既高興又忐忑,高興的是小爺我也終于成了名人,吃個面都能遇到粉絲。 忐忑的是“阿的弟,阿的刀,阿的大的提的刀”,這位男粉絲為何如此狂熱。 莫非他是gay,還是個加菲貓般的gay? “哎吆,兄弟,認不出我來了?我是老大啊,老大——孫昔飛!”他看我還是遲疑又說:“外號孫猴子。” “孫猴子?”我默念一遍,定睛一看,果然是上大學時宿舍的老大孫猴子,他眉毛中那顆大痣若玉依舊在。 “啊呀,老大啊,不好意思,真沒認出來。”從當年精瘦的孫猴子到今天肥胖的加菲貓,如果不是那顆痣在,任是如來佛,也認不出來啊。 “生活像一把無情刻刀,改變了我們模樣。” 他的“熊掌”終于放了我的“雞爪”,拉我到桌前坐下,拿來兩瓶啤酒,不管我“已吃了飯”的嚷嚷,喊服務員“炒幾個好菜”。 “咱兄弟好多年沒見了,今天可得好好聊聊。我這小面館雖然簡陋,可酒有的是,使勁喝。” “好,真是好多年沒見了,自畢業后就沒見過吧。幾年了?從2005年到現在,整整5年了。唉,時間過得真是快。”我嘆道。 “真他奶奶個腿的快。你怎么這么巧來我這啊?” “有人向我爆料,說你們這一帶有些飯店、面館的面不太對勁,吃了肚子發脹。我就過來調查下,沒想到正好碰上你。” “調查?我記得,你畢業后去信訪局當公務員的吧?” “我,我辭職了。” “啊,為啥?公務員呀,多好的工作,多少人擠破腦袋想當都當不成。我記得,當年我們班50多個人基本上都考過公務員,就你們三四個人考上了。多不容易,你竟然辭職?腦子進汽油了吧?” “汽油可貴得很,我進不起。格老子的(這是小爺我從《笑傲江湖》令狐沖那學到的口頭禪),很多事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無能為力。那種感覺就像見死不救一樣讓我難受、內疚,我,我每天都自責不已,可我一個小科員能做什么呢?憋了三年,我實在受不了,再下去,我也成精神病了。于是,我就辭職來這省城做了記者。我要用自己的筆抱打不平,揭露黑暗伸張正義,讓壞人受到應有懲罰,也讓自己的心安些。” “好,兄弟,有志氣,我敬你一杯,為你的理想和良心干杯。”孫昔飛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嘆了口氣說:“比我強。唉,想當年,上大學時,咱倆可是齊名的校園詩人,我原來的理想就是做個以詩為馬行吟天下的詩人。可現在,現在,你還寫詩嗎?” “不怎么寫了,你呢?” “他奶奶個嘴的,我都快忘了‘詩’這個字怎么寫了。現在,我整天就想著怎么讓生意更好些,怎么不這么胖,怎么讓老婆少嘟嘟兩句。完全是個俗人了。” “各有各的活法,而且凡事有得必有失。你現在過得不也挺好的嘛,有家有業,有滋有潤,不像我居無定所,光棍一個,除了傻不拉幾的夢想外一無所有。”我安慰他道。 “是啊,有時翻翻以前寫的詩,會為現在的自己感到羞愧。剛才聽那首歌時,就想起了自己曾經的夢想,很是傷感。但平時覺得這樣也沒什么不好,詩歌值幾分錢,理想有個屁用?有錢才是最實在的,過好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恩,自己覺得開心、滿意就好。我記得,你畢業后不是在一所學校里當輔導員得嘛,怎么來這當老板了?” “當輔導員有他奶奶的什么好的,能掙幾個毛錢?又累又煩,手機二十四小時都得開機,像個保姆似的,學生吃喝拉撒都要伺候。有一次,我正和我前女朋友那個,突然一個學生打電話過來說他宿舍馬桶堵了,問我怎么辦。他奶奶個毛的,氣得我差點被堵死。干了一年多,我就辭職了。后來賣過保險,作過推銷,干過房產中介,什么賺錢就干什么,還進過傳銷。但干什么都掙不了多少錢,直到后來,我娶了這家面館老板的女兒,才算在這城市安頓下來。” “我記得上大學時,你和咱們班的‘班花’劉清雅是一對啊?那時候,大家都羨慕你們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對。” “唉,不提當年了。畢業后不到一年,她就嫌我沒錢,買不起房子,和我分手了。我才憤而辭職,一心想賺錢得。我現在的老婆,雖然沒有劉清雅漂亮,但人家好歹是本地人,家里有房子,不用我買房子。結婚過了兩年,老丈人得病去世了,我就繼承了這家面館,當上了小老板,呵呵。雖然現在還是沒多錢,但好歹不愁吃不愁穿。知足了,就這樣吧,過一天算一天,也挺好的。心寬體胖,你看我現在多胖。”他嘿嘿笑道,笑得有些苦澀。 我陪著他笑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他是好,便問起宿舍其他兄弟的情況:“宿舍其他兄弟怎么樣了?畢業后,忙自己的,都沒怎么聯系他們了。” “老二去了他爸的華翔房地產公司,將來肯定是接班的。那華翔公司可是咱市數一數二的明星企業,他爸系著個金腰帶在全國財富榜上都能排到號。雖然在同一個城市,我也好久沒和他見面了,不知道人家還待見不待見咱。改天,約約他,咱們叁聚聚。老三在這省城打拼了兩年,不太如意,考上公務員回他老家了。對了,你來調查,感覺我家的面怎樣?” “我覺得很正常啊。”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