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明寶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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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人工呼吸的,因為她的拒絕,倒像是成了吻她的掌心。
她的手冰冷綿軟,掌心有冷汗殘留的潮意,如海邊的夜晚。
圍觀群眾沒見過瀕死的拒絕搶救的、缺氧的拒絕人工呼吸的,一時間都發出了如出一轍的“啊??”,就連目光也變得十分耐人尋味——
新鮮,是一心求死,還是跟他有仇?
向斐然很快從意外中回過神來,按下她的手,“憋氣有效果,對么?”
商明寶一愣,她本來就想解釋的,奈何沒力氣說話。被他點破,她下巴極輕微地點了點。
是的,憋氣有用,是在室上速時讓心率降下來的笨方法。只是她的自救和心悸呼吸困難的病象混雜在了一起,所以給了圍觀者她已經呼吸停止危在旦夕的錯誤判斷。
向斐然仍然保持半跪的姿勢,與她交握的手也沒有松開。
“救護車馬上就到——別說話,聽我說,我會一直注意著你,你不會有事。如果你能清楚地聽明白我的話,你就彎彎手指告訴我。”
商明寶果然彎了彎手指。
他的目光始終看著她的瞳孔和唇色,“你會沒事,相不相信你自己?”
充滿涼意的指腹再度在他掌心輕如羽毛地蹭過。
商明寶直到后來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向斐然一直在跟她說話,在這短短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里,他講的比他們認識的這半周還多。
救護車的尖銳鳴笛由遠及近,破開午后車潮。
江堤不是行車道,車子只能在最靠近的路口停下,男同學這時候總算靠譜了一回,主動跑去領路。擔架車飛速到了跟前,醫生跪地檢查體征,邊問:“什么情況?”
向斐然的目光遞給男生,男生瞬間如被老師點名般立正站好,一五一十地匯報。
“最高時心率達到了兩百三十九,”向斐然補充細節:“伴有四肢無力、呼吸困難、出汗、無法說話的表現。”
醫護和司機將人合力抬上擔架后先行一步,醫生問:“誰是家屬?誰跟車?只能上一個。”
雖然問著“誰”,但他明顯是看著向斐然說的。向斐然頷首,上前一步:“家屬不在,我是她朋友。”
男同學不覺得被他搶了位子,只長松了一口氣,暗自慶幸不必擔大責。但出于基本的良心和善良,他抹了抹汗,十分懂事地問:“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嗎?”
向斐然加上他的微信,瞥他一眼:“買一束花,好好給你女朋友道歉。”
女朋友?什么女朋友?道歉?道什么歉?
男同學一頭霧水,但迫于眼前男人的氣質太冷酷,他一個字都沒敢多說,硬著頭皮連連點頭說“好的好的”。
上了救護車廂,商明寶身上已經貼上了電極片、蓋上了毯子。在醫護綠色制服的環繞下,她闔著眼,蒼白寧靜得宛如一束純白洋桔梗。
護士安撫:“她沒有生命危險,你不用太擔心,先把病人的身份證號給我掛號。”
身份證方隨寧肯定是不知道的,向斐然想了想,打給了他的小姑,也就是方隨寧媽媽。一來二去,想當然驚動到了香港那邊。
商明寶意識清醒地聽著向斐然打了數通電話,最后一則通話時,對面的開場白是:“我是商明寶的大哥,我會來處理一切。”
完了。怎么是大哥?商明寶絕望地閉上了眼,本就十分詭異的心電圖又雪上加霜了幾分。
120急救遵循就近原則,容不得挑三揀四,因此最后商明寶被拉進的是一家公立二甲醫院。這家醫院服務周圍十幾個老破小社區,處處透露出一股年久失修的氣味,且人滿為患。急救門診所在的那條走廊上,就地坐滿了病患家屬。
被推了藥后,商明寶被安置到了觀察室內。這是一間并排放了兩張床的病房,中間以百褶簾為遮擋。此刻簾子是展開狀態,證明另一床有人。
護士給商明寶插上氧氣鼻管和心電監護儀,輕聲交代道:“她現在還沒恢復,不要氣她,不要讓病人有情緒波動,最好保持平躺。”
護士一走,小小病房陷入安靜中。商明寶合衣而躺,臉色稍緩,有了人色。
過了一小會,另一個護士自門口路過,探身交代道:“家屬別玩手機,把病人靴子脫了,會舒服點。”
病房內的兩人同時:“……”
她一說,向斐然才關注到這個細節,一句話也沒說就把手機里的文獻退掉,站起身。
商明寶也睜開了眼睛,虛弱地:“不用……!”
因為太虛弱,所以“!”得很不明顯,聽上去像是客氣客氣。
向斐然看一眼心電監護儀。心率又上去了一點,護士果然沒有胡說八道,這靴子看來非脫不可。
他現在有點后悔沒讓她男朋友跟車了。
商明寶忽閃著眼睫,眼看著向斐然靠近床尾,彎下腰,寬大手掌隔靴握住她的小腿。
動作卡了數秒,他臉色不太好看地勾勾兩指:“自己把腿垂下來。”
商明寶手足無措:“啊?”
向斐然面色板得近乎于冷酷了:“裙子,不方便。”
商明寶:“哦、哦……”
雖然腿還麻著,但在向斐然的借力下,她終于順利把腿往床沿垂了一些。
長筒夏靴雖然是羊皮的,很軟,但沒有拉鏈。向斐然嘗試扯了一下,沒扯動,只好半蹲下身,將她的腿半抬起托在懷里。
商明寶驚慌失策,掙扎著要坐起來的同時蹦出綿軟的一句白話:“唔好咁啊……”
心跳怎么又上一百七了!
向斐然瞥一眼,以為她是因為這些動作影響,說:“躺著別動,交給我。”
藍色擋簾動了一動,隔壁床破了頭的大叔冒著紗布滲血的危險也要探出個腦袋尖:倒要看看這兩個東西在搞什么名堂……哦脫鞋啊。
毫不容易折騰好,商明寶筆挺挺地躺好,將被子默默地、一寸一寸地拉過下頦、嘴巴、鼻尖,最后蓋過眼睛。
呼吸和薄汗混著心跳,蒸騰著她滾燙的臉。
隔著被子,她不太能聽到被子外的動靜了,并不知道向斐然走到了病房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又去自動販賣機那兒買了瓶水,渴極了似的灌了小半瓶。
回來后,他把她被角拉下,像是十分不解風情地說:“別悶死了。”
黑發下,她戴了一只銀色耳夾的耳朵蒼白而小巧。那是一只像是芭蕾舞鞋綁帶的耳飾,交叉地環著她的耳骨,并在耳垂那里垂下一只蝴蝶結。
向斐然看了很多眼,沒問她要不要把耳夾摘下,可以躺得舒服點。
他不想她發現他的目光曾為她的耳停留。
商明寶小睡了半個鐘,在這期間,隔壁床的大叔走了,又躺進來一個破了腦袋的。商明寶轉醒過來,精力恢復稍許,第一反應是翕動鼻翼,而后便作勢要翻身下床。
向斐然當機立斷按住她:“干什么?”
商明寶可憐兮兮:“……”
“什么?”她聲音莫名放得很輕,向斐然沒聽清,只好俯過身去,在社交安全界限內盡可能地將貼近她唇邊。
這回聽清了,商明寶說:“臭。”
“臭——”還沒問出口,嘴巴就又被商明寶捂住。
小姑娘眉頭緊蹙,神情為難且緊張,目光一個勁地往旁邊病床上示意。
向斐然瞥了一眼,簾子未曾遮擋的床尾,一雙穿黑襪的腳。
短途出行只座賓利長途飛行只坐私人飛機的大小姐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這比室上速要她命多了!
向斐然想了想,俯下身湊近,用只有她聽得到的低音量問:“幫你問問換病房?”
商明寶矜持地稍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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