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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咧開大口，卻發(fā)不出聲音，淚水爭著從唇緣滴入口中，良久，他才發(fā)出一聲悲鳴。

    巖空敘述完這段舊事，辛苦地喘息，淚水如涌泉般流滿了臉龐。

    云空聽了之后也喘息不已，他不敢相信，與師父一起照顧他長大、他所敬佩的師兄，居然做出這些事來。

    失去理智的殺戮，已使巖空數(shù)十年修道的成果毀于一旦。

    云空感到下巴癢癢的，原來不知何時，有一滴淚珠已經(jīng)懸掛在那兒：“后來呢？

    師兄，你怎么將他們埋在此地的？”

    從巖空的敘述可知，他手刃兩徒的地點距此地很遠，所以云空忍不住一問。

    “我燒了他們。”巖空說，“我害怕子祠再復(fù)活，也厭惡子祠再復(fù)活，所以我將他徹底火化。”

    他疲憊地合眼，“我攜著兩人的骨灰，行走了數(shù)年，忽憶當年師弟俗家的住處，便慢慢行來此地，結(jié)廬修行……

    不想多年過去，依然無法回到當初修道的路上去。”

    云空完全明白了。

    在他眼前的，只是一個不斷在悔恨、用過去的痛苦記憶來折磨自己的老人。

    “師兄，眼下看來，化成灰燼的段宗雖然費了二十余年，仍舊復(fù)活了，如果你們見面，你想怎么做？”

    “隨他喜歡吧。”巖空深吸一口氣，“我很后悔，我控制不了凡心，竟造成了無法逆轉(zhuǎn)的結(jié)果，也種下了惡業(yè)。”

    云空點點頭，望去林外小屋的方向，從這里看不見小屋，但小屋上方的天空，彌漫著一團濃烈的怨氣，污穢的怨氣緩緩翻滾、咆哮著，因感受到痛苦而更感痛苦，一如循環(huán)不已的地獄之火。

    云空輕按腰際的桃木劍，凝視那團只有他看得見的怨氣，思量許久。

    他正欲跨出腳步，走向小屋時，又被巖空的聲音止住了。

    “我不該這么做的，我實在不該這么做的。”巖空幾近耳語的呢喃著，“如果命運如此作弄人，為何當初要讓我們相見呢……？”

    云空不安地瞥了眼怨氣，等待師兄說下去。

    “云空，”巖空抬頭望向師弟，“你可知師兄俗家名姓？”

    云空一愣，心中一驚。

    心中一驚，是因為原來就十分老邁的師兄，這一瞬間老得更加凄涼了，幾乎像是一搯便會碎成粉末的枯葉。

    那一愣，是云空這下才發(fā)覺，他從未想過師兄有俗家名姓，也從沒聽師父或師兄提及，或在任何對談中透露一二。

    一個向來不是問題的問題，忽然在云空心中膨大，變得十分重要。

    要是有誰提過的話，反而是龍壁上人，似乎知道一些來龍去脈……他想知道：“師兄，我從未留意，難道這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嗎？”

    巖空頷首道：“你說過，子祠會和小湘互相吸引，或許是因為他們有相似的氣質(zhì)，他們都身世顯赫，也同遭家破人亡……其實我第一次見到小湘時，也有這種感覺，甚至第一次見到子祠時，也有……不過，是一種危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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