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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一說完，小幾上的毛筆便彈了一下，在小幾上敲出聲響，嚇得那名家人連忙住口。

    游鶴問那名家人：“官府就在不遠(yuǎn)，幾步就到了吧？”

    “是，”那名家人指向外頭，“可是那位父母官早就溜了，門也封起了啦。”

    “無妨，”游鶴回頭對(duì)云空說，“我去一趟，你且守著。”

    “曉得。”

    游鶴又將兩手反剪在背，背上腰帶插了他那根短綠竹竿，慢吞吞地往官府方向走去。

    看看游鶴走遠(yuǎn)，劉家長(zhǎng)子劉寬低頭咕噥著：“聽起來像一帖藥方，甘草性甘平、麻黃性辛苦……有點(diǎn)像發(fā)表（解除“表”癥）用的藥劑，可是要蔥、椒、鹽，不會(huì)藥性太過嗎……？”

    劉寬像書呆子似的，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云空耳中聽了他的嘀咕，微微一笑。

    守祠堂的家人走來，蹙眉問云空：“那位游老先生，究竟何等人物？”

    云空望著游鶴遠(yuǎn)去的背影，和氣地回道：“是京城的老仵作。”

    ※※※

    劉夫人拜請(qǐng)紫姑神所焚的香，僅燃剩一指節(jié)的長(zhǎng)度了。

    兩位婢女各提了一籃東西，氣喘吁吁地疾步走來。

    不多時(shí)，游鶴也悠哉地蕩過來了，手上還拿了一卷紙。

    他瞄了眼擺在地上的籃子，也不多說，便向云空指指祠堂門旁的小幾，云空像個(gè)徒兒般乖乖坐下，磨好墨、提好筆，聽候指示。

    游鶴氣定神閑，雖是駝背老耋，卻有懾服眾人的氣勢(shì)，大家不禁凝神屏息，看著游鶴的一舉一動(dòng)。

    游鶴朝靈位作了個(gè)揖，轉(zhuǎn)身在干尸旁邊蹲下，掀開布，開始大聲報(bào)道：“劉氏祠堂，置靈位之木架后方，發(fā)現(xiàn)干尸一具，發(fā)現(xiàn)時(shí)背朝天，兩腿屈跪，上身前傾，左手曲枕頭面，右手伸前，頭朝南，尸首及周圍無衣裳等物，仵作游鶴并道士云空抬尸于祠堂大門光亮處，方便檢驗(yàn)。”

    游鶴一邊念，云空一邊筆錄，游鶴看云空寫得差不多了，才再繼續(xù)檢驗(yàn)。

    他稍稍翻動(dòng)尸體，尸體已經(jīng)干透，很輕，游鶴僅輕輕翻了一半，上下端詳了一陣，又放回原狀：“尸為女子，因干皺不堪，無法辨別傷痕，現(xiàn)改進(jìn)行罨尸。”

    “什么叫罨尸？”有人低聲說著。

    只見游鶴先將炭灰鋪在地上，再鋪上一層布，將布用水澆濕，才把干尸置于布上，然后又在干尸上鋪層布，又撒上炭灰、澆水，令濕布貼住尸體的皮膚，尤其是臉部，好讓炭灰水浸濕干尸。

    如此做完后，游鶴便背剪兩手，四下踱步，偶爾瞄一眼云空的筆錄。

    守祠堂的家人按捺不住，好奇的問道：“游老先生，您此舉是為何？”

    “把干尸弄軟。”回答簡(jiǎn)單明了。

    劉資聽了，立刻打了個(gè)寒噤。

    “等等，”劉家長(zhǎng)子劉寬說話了，“這里是劉氏祠堂，我們來的目的是移靈，老先生您打擾了我家的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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