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六月天亮的早,卯時天光已明。 莊戶人家大都勤勞,這會兒許多人家都已經下地干起了農活。 屋外人聲鼎沸,說話聲、走路聲、還有牛馬這些畜生的嘶鳴聲,混在一處,打破了清晨的寂靜。 景年被擾了清夢,翻滾幾圈,一頭鉆進被他踹到一旁的薄被中,頭悶在被子里,身子拱在外頭繼續酣睡。 陸蓉推門進來,看見的就是這般高難度睡姿。 她忍俊不禁,笑著走過去,掀開了景年頭上的被子,果不其然,小圓臉兒都憋紅了,虧得他還能繼續睡。 “年哥兒,醒醒。”陸蓉輕輕拍了拍景年的手臂。 景年蛄蛹了一下,算是回應了。 陸蓉好笑不已,又拍了拍,聲音也加大了幾分:“年哥兒,起床了,再不起床,我們都走了,你一個人留在家中。” 景年哼唧了一聲,睡得混混沌沌的大腦緩慢接收到這些信息,睡得正酣的崽崽瞬間睜開眼睛,一骨碌坐起來:“不要,年哥兒一起!” 陸蓉給他取來外褂,景年一看見這件衣裳,揪著袖子喊熱,不要穿。 夏日天熱,景年貪涼,每日穿著合領無袖的短褂到處跑,這褂子日常在家中穿著無礙,外出穿就有些不莊重了。 若是普通農家倒也無所謂,不過阿兄如今可是狀元郎,他們這些狀元家眷,自然要講究一些,不給阿兄丟面子。 “你鉆在被子里睡覺,怎么不嫌熱。”陸蓉將崽崽抓在手里,三兩下脫了肚兜,給他套好褂子,將一條新做的青布衫褲給他,讓他自己換上。 景年拿著褲子,嘴巴撅得老高:“阿姐,我要換褲褲啦,你要出去。” 陸蓉好笑道:“你小時候,還是我給你洗澡,什么沒見過,現在曉得害羞了?” 景年剛剛降了熱度的臉頰一下子又燒了起來:“阿姐!” “好了好了,不說了。”陸蓉起身往外走:“你快著些,咱們今日事多顧不上你,可別到要走了,你還沒收拾好。” “才不會,我長大了,能自己收拾。”景年咕咕噥噥,待房門合上,換下睡覺穿的短褲,把新褲子套上。 鞋子也是新做的,陸楊氏親手做的軟底布鞋,鞋面上繡了兩條游動的小魚。 可惜長大了的崽崽還是不會梳頭發,他穿好衣裳鞋子,出門找阿姐幫他梳頭。 一出去,正往外搬東西少年立刻湊出一副笑臉兒:“小少爺起了,方才太太還說叫您吃早飯呢,小的抱您過去?” 景年扒著門框,聽見這些話有些愣,片刻后才慌忙擺手:“不要。” 這少年約莫十七八歲,是他阿兄的書童捧硯。 當初陸景堂去京城趕考,陸文德帶了他三子陸景昌過來,說是陪陸景堂去京城趕考,路上也有個照應。 景年沒怎么見過那位景昌堂兄,他是陸景堂走的那日,跟他一起去的縣城。 后來陸景堂從京城回來,還帶了一個書童,也就是捧硯,據說是京城里那位堂伯送的。 林鴻方瞧不上陸文德這個五品官,那也是五品京官,家中作派同他們莊戶人家大不相同。 捧硯初來,一個老爺、太太,叫得陸文元和陸楊氏腿腳直發軟。 尤其是陸文元,他怎么能是老爺呢?他又不是讀書人,也沒當官。 景年也不怎么習慣被稱呼為少爺,起初忠伯也叫他小少爺,不過后來見他不習慣,就叫他年哥兒。 景年眼睛在院子里掃了一圈,沒見著他阿娘阿姐,只能叫住搬東西的捧硯:“捧硯,我阿娘阿姐呢?”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