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景年捧著一碗蜂蜜水,小口啜飲,睫毛還是濡濕的,眼睛像兩顆水洗過的黑色琉璃珠,清透漂亮,臉頰鼓鼓,藏著些小幽怨。 方錦繡也端了一碗蜂蜜水,一邊喝一邊咳嗽,她咳得眼淚都出來了,看上去比景年還凄慘。 剛才崽崽剛哭起來的時候,她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后,沒憋住笑,結果辣油就嗆進氣管里了,咳得驚天動地,嚇得景年都忘記哭了。 “姐姐……”哭包小團子呆愣住了,眼淚還噙在眼眶里,要落不落,小身子控制不住地抽噎著,嘴唇紅紅的,顧不得自己被“咬”疼的嘴巴,撲過來給姐姐拍背。 然而等他知道姐姐為什么會笑,小家伙兒就懵住了。 方錦繡喉嚨里火辣辣的,她也想忍一忍,但是一想到年寶哭著說“兔兔咬他”,她就忍不住,笑得渾身發(fā)抖,咳得更厲害了。 這件事留下的后遺癥是,兔兔從此上了景年黑名單,名次在有讓景年受不了的膻味的羊肉前面。 兔兔委屈。 讓方錦繡沒想到的是,小家伙兒憋著口氣,跟辣椒較上勁兒了。 因為方錦繡告訴他,那不是兔兔在咬他,而是被辣椒辣到了,但他不相信,因為以前他也吃過辣椒炒的菜,他覺得香香的的,但是嘴巴有點點難受,姐姐跟他說那叫辣。 根本不是這種的,就是兔兔咬他! 偷偷咬的,沒有讓姐姐發(fā)現。 他堅持要嘗嘗別的辣菜,方錦繡已經看見過崽崽被辣哭一回了,總不能再弄個特辣的菜再把他辣哭一回。 而且,年寶是個小吃貨,現在雖然吃不了辣,長大了能不能吃愛不愛吃卻不一定,現在給他弄出心理陰影了,耽誤孩子吃飯。 方錦繡就弄了一個有一點點辣的小零食給他吃,景年吃了之后,更加堅定了他之前的想法——就是兔兔咬他,就是! 方錦繡:“……” 行叭,這種事,孩子長大了,總會明白了。 就是有點兒可惜,沒能把那個場面及時錄下來,不然等年寶長大了放給他看,嘿嘿嘿。 打定主意要去城里旅游,方錦繡便行動起來。l 沒過幾天,她收到了“城里表舅寄來的”信,隨信附帶一筆錢,還有一些吃的用的,信的內容是邀請他們姐弟倆去城里玩一圈,見見親人。 信是真的有,方錦繡花錢在桃飽上請人代寫的,她確定好內容,人家店主那邊給她手抄一遍,她還特意選了字體雄渾的寫手,顯得像個有點兒年歲的文化人寫的。 她拿著信去找方永志開介紹信,聽說這信是首都寄來的,所有人都看稀罕東西一樣看著她手里的信,羨慕得不得了。 方大娘感嘆道:“首都就是不一樣,信紙都比咱這兒的白。” 方錦繡保持微笑,可不是嘛,后世什么樣的紙找不到,金箔紙都能整出來。 方永志經過方錦繡同意后,看了她的信,還看了信封上的地址,地址當然也是方錦繡自己寫了讓人家謄抄的,是后世首都一個居民區(qū),現在應該還沒影兒。 可是方永志又不知道,他又沒去過首都,首都那么大,他哪能知道具體地名,看見前面“京市”兩個字就夠了。 “就你們姐弟倆上路,會不會不太/安全?”方永志略有些擔心地問。 方錦繡謝了方永志的關系,說:“三伯您放心,我們一路坐火車過去,下了車我表哥就來接我們,不會走丟的。” 景年也奶聲道:“我牽著姐姐的手,不亂跑,我乖乖噠!” 方永志看他幾眼,這孩子好像長胖了一點兒,臉嘟嘟的,手有點兒癢,想捏,忍住了,不合適。 他點點頭,能去京市探親是多好的事兒,他自然不會攔著。 “要去多久?”方永志問,介紹信上可是要寫日期的。 “這……我也不清楚。”方錦繡表情為難,“信您也看了……” 信上,她“表舅”說家里已經給她收拾好了住的地方,全家都很期待他們的到來,希望到時候能多留幾天,跟親人好好聚聚。 方永志鋼筆懸在紙上,方大娘突然碰了碰他,小聲說:“多寫幾天,萬一留下了呢。” 繡兒長得好看還是高中生,脾氣也好,處事也討人喜歡,年寶更是不用提了,她就沒見過不喜歡這孩子的——方家那幾個腦子有病的不算。 這姐弟倆去了,萬一入了人家的眼,給繡兒在城里安排個工作,到時候戶口轉過去,可就是城里人了! 方永志一下子明白他老娘什么意思了,村里要是能出個京市人,說出去他這個大隊長也有面兒。 他筆尖一動,介紹信上的日期,留足了一整月,只要方錦繡和景年能在一個月內回來,這介紹信就有用。 不是他不想給更多時間,他就是個生產隊的大隊長,管這一畝三分地,開個一整年的,人家城里頭的民政管理部門也不能認。 順利拿到介紹信,方錦繡心里高興得冒泡,可以跟年寶去旅游了! 她把帶來的水果罐頭和煙拿出來,水果罐頭給方大娘的,煙給方永志和他爹方福山的。 “這是做什么,拿回去!”方永志皺眉道,下意識看了眼關著的房門。 方福山抽旱煙的動作頓住了,眼睛盯著紙包煙看了兩眼,又垂下頭,悶頭抽他的旱煙。 方錦繡直接把東西放下,兩瓶水果罐頭,兩包煙,這年頭算是相當重的禮了。 “繡兒,你拿回去,這些東西太貴重……”方大娘推拒道。 “大娘,您聽我說。”方錦繡說:“您也看到了,這煙就不是咱們這能買得到的,我表舅特意寄過來的,我又不抽煙,你說他寄這些東西干什么?” 方永志幾人都聽愣住了,對啊,給方錦繡寄煙干啥? 方錦繡笑笑,說:“早先我表舅來見我,我就跟他說過,說我過得挺好的,爸媽對我好,把我當親生的孩子一樣看待,村里的叔伯長輩,都對我很好,雖然后來……經歷了一些事……” 剛被戴了高帽子的幾人紛紛臉紅,人家還在首都來的親戚那里說他們好,結果方林夫妻倆沒了,這倆孩子被那一家子搓磨得不成樣,幸虧方錦繡自己立起來了。 “我表舅就記著,特意寄來些禮物,讓我好好感謝諸位長輩。”方錦繡笑著說完。 “這怎么好意思,也沒做什么。”方大娘先開口道,又拍了她兒子一把,“你叫他一聲三伯,他還是村干部,那些不平事,他就該管!” 話是這么說,但方永志管著一村的人,怎么管,管到什么程度,還不是他自己決定。 有一說一,方永志算得上個不錯的干部,或許有些私心,但處事公正,腦子也靈活,一心為村里發(fā)展,不是那種吃拿卡要欺壓鄉(xiāng)鄰的惡人。 就是有些事,確實無法面面俱到,也不能怪他。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