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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自閑坐在獸醫(yī)醫(yī)院的長椅上面，林青松把一杯熱水塞到她的手里。

    護(hù)士以為是自家孩子把她撞倒了，嚇得不行，連忙把她扶著跑前跑后地照顧。

    還是林青松說沒事，她才連連道歉離開。

    任自閑的手指冰涼，眼神空洞，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林青松將她耳邊的碎發(fā)撫上去，心疼地包住她的手：“手怎么這么涼？想回家嗎？小簋已經(jīng)做好手術(shù)了，等麻醉好了就可以回家了……”

    林青松不知道任自閑受了什么樣的刺激，只能盡力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他不太會和別人閑聊天，只能想到什么說什么，斷斷續(xù)續(xù)又沒有起伏地說著廢話。

    他說：“剛剛醫(yī)生給小簋體檢，說小簋可能會有分離焦慮，我們之后要多花時間陪著它了，小狗狗每天在寄養(yǎng)的籠子里多可憐啊。還有啊，你不能喂那么多零食給它了，醫(yī)生說它已經(jīng)快要超重了，再胖就要減肥了。你也不想抱不起它吧……”

    他的聲音很低沉，任自閑耳邊耳鳴聽得不是特別清楚，但林青松的聲音卻很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

    明明是十分無聊的事情，從他口中說出來卻變得一本正經(jīng)。

    林青松問她：“要不這次我們?nèi)ヂ眯袔闲◇?，小狗狗一個人等著我們好可憐的?！?

    任自閑的手依舊冰涼，但是林青松包裹著她的手，把自己的溫度傳給她，漸漸的手指有一些回暖。

    她眼眸低垂，卻不再是無神的狀態(tài)，片刻之后才問：“畫作完成之前，任何一筆都是隨機的是嗎？”

    任自閑問得很輕，林青松有些意外，沉思片刻后道：“對于我們旁觀者來說可能是隨機的，但是對于作品的原作者來說，下筆之前就應(yīng)該有胸有成竹?！?

    “原作者……”任自閑沉思，“我沒有辦法聯(lián)系到原作者，我只有畫作的一角碎片，能還原出整張畫作嗎？”

    林青松不知道她的小腦袋又在想什么，但怕她又鉆牛角尖，道：“這很困難，自閑。但其實真假就是一個非常悖論的事情?！?

    他拿起任自閑的水杯，說：“以前我聽說過一個說法，佛教講緣起性空，比如說我手上這一個杯子，它是沒有實體存在的，這叫自性本空。但是又怎么樣匯聚到我們手上呢？是各種因緣際會匯合起來形成了這個杯子。但條件不是永恒不變的，會聚合就會離散。沒有長久不變的事物，就像你所說的畫作，可能會因為畫師一個靈光一閃變成截然不同的兩個作品，只截取這個靈光一閃的些許片段，是無法還原本質(zhì)的。小任老師，你這是在企圖修煉仙術(shù)無中生有，建國后不允許修習(xí)仙術(shù)了?！?

    任自閑看著水波蕩蕩的杯子：“但是有人做出來了，他通過碎片還原了整個作品……”

    林青松突然失聲笑出來：“那你就去研究吧，我的小任老師?！?

    任自閑抬頭，想在林青松的眼里看出一些調(diào)侃或者玩笑，但是他卻堅定有認(rèn)真。

    她聽見他說：“我認(rèn)為這是一個非常難以達(dá)成的目標(biāo)，但是任自閑，人生苦短，未嘗不可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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