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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陣朔風(fēng)，席卷關(guān)中大地，雖說還沒有到滴水成冰的時候，卻也是十分寒冷。

    不過宮中自有保暖的方式，一國之主，總還不至于凍著。

    呂后上了年紀(jì)，又新進(jìn)搬入長樂宮，居住殿宇的墻壁特別加厚，頂部，門窗，任何透風(fēng)的地方，都做了處理。

    宮里還有十幾個碩大的青銅壺，里面放著熱水，定時更換。

    這是劉盈特別交代的，沒用火爐，就是擔(dān)心空氣不流通，會造成中毒。

    大殿之中，也不是沒有明火，比如在呂后的面前，就有一個精巧的火爐，上面放著一口銅鍋。

    鍋里面有濃郁的湯汁，正在翻滾著。

    在呂后手邊，還有幾個盤子，里面擺著和紙一般薄的肉片。

    沒錯，漢代就有了熱乎乎的火鍋……后世就挖出了漢代的分格鼎，就跟九宮格的火鍋沒什么區(qū)別。

    不得不感嘆一句，老祖宗在吃上面，還真是半點不含糊。

    呂后夾起幾片肉，放在銅鍋里面涮了涮，正準(zhǔn)備吃，突然有腳步聲傳來。

    緊跟著一前一后，兩個身影沖了進(jìn)來。

    卻是劉長和劉恭，這一對叔侄。

    兩個人從外面跑來，一身寒氣，劉長看到火鍋，眼珠子就瞪圓了，連忙跑過來，二話不說，端起一盤子肉，直接倒了進(jìn)去。

    呂后瞪了他一眼，卻也沒說什么，誰讓這是自己養(yǎng)大的。

    毛病也是自己慣出來的，沒法子。

    倒是劉恭，小家伙雖然也受寵，但還是彬彬有禮，跟呂后見禮，然后才坐了下來。

    “大母，我和仲父去了商行，看到了好多窮苦百姓。”

    呂后笑著點頭，“孫兒知道體恤民情了，他們過得怎么樣？”

    “不怎么樣！”劉恭搖頭，“大母，天氣這么冷了，他們好多人還穿著單衣、草鞋，有的人干脆就光著腳。”

    呂后怔了怔，輕嘆道：“民生艱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的商行可幫到了百姓？”

    “嗯！”

    劉恭欣然點頭，凍得紅撲撲的小臉，終于有了笑容。

    入秋以后，商行就增加了許多過冬的用品……羊皮、狗皮、兔子皮，蠶絲、糧食、火爐、木柴。

    這些都是過冬常用的，外面的價錢都不便宜。

    但是在這個商行，最便宜的只要三成價錢。

    如果是傷殘的老兵，還可以免費獲得鞋帽，羊皮襖，幫助他們渡過寒冬。

    此刻劉長已經(jīng)炫了兩盤肉，一抹嘴巴子，就笑著對呂后道：“阿母，有好些皮子，還是我?guī)е藦纳狭衷帆C來的。其中有一張極好的豹皮，本想獻(xiàn)給您的，猶子非說要給一個老卒。”

    劉恭忙道：“大母，不是我不想給你啊！那個老卒很可憐的，他沒了一條臂膀，耳朵也被砍去了半邊。他說年輕時候，去伐過楚國，后來又去滎陽，和項羽打過……現(xiàn)在也有五十多歲了，身邊也沒有人照顧，很可憐的。”

    呂后笑道：“你做得對，阿母這里不缺皮裘，給那個老卒是對的，他為了漢家出過力氣，咱們劉家的人，不能忘恩負(fù)義。”

    劉恭用力點頭，“大母，我問過他，好長時間都沒有吃過肉了。我打算每天在商行提供一些平價的肉……只許老兵過來領(lǐng)，阿父說沒法讓所有百姓都吃上肉，但是讓他們吃些肉，我看是應(yīng)該的。”

    呂后笑著點頭，“沒錯，恭有心了。”

    她一抬頭，看了看還在大快朵頤的劉長，忍不住哼道：“你這豎子，別光顧著吃，沒聽見恭說嗎？這是你該做的事情。”

    劉長連忙點頭，“阿母放心吧，我已經(jīng)想好了，現(xiàn)在開了四家商行，每家一天十只羊，二十條狗，二十頭豬……從明天開始，一直到春暖花開，您看怎么樣？”

    呂后點頭，“這很好，你有這么多豬羊嗎？”

    “有！”

    劉長笑道：“阿母，我二哥不是推廣了豆腐嗎！現(xiàn)在京城周圍，足有百十家豆腐坊，每家都養(yǎng)了許多牲畜……這還不算什么，京城禁軍也養(yǎng)了。河?xùn)|、北地、上郡，也都多的是……只是以往都送去了達(dá)官顯貴之家，現(xiàn)在我和猶子要賣給老卒，誰敢不答應(yīng)，我就去抄了他們家！”

    呂后默默聽著，低聲道：“伱這么辦，一時間也沒什么，但是不是長遠(yuǎn)的辦法。還是要想辦法多養(yǎng)，上林苑不夠，就去外面收購。價錢要公道，要讓百姓得到好處……咱們家不能貪圖小利。還有。雖說要平價賣給老卒，卻也不好說，會不會有人借機多買一些，然后拿去換錢。這就失去了原本的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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