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綿州炒房團十分看好燚城的發展,重倉在燚城布局,買了很多樓盤。可燚城政府的手段著實讓他們震驚了,跟全國各地都不一樣,各種舉措平穩房價,房價根本沒有預想中飆升,今年反而下降了不少,這樣一來,即便不算資金成本,他們賬面上也虧大了。這次是碰上了一個大大的釘子。他們什么時候吃過這樣的大虧?綿州炒房團是一個組織,分工明確,經驗豐富,手段很多。面對樣的情況,于是就想起了歪招,花錢找人,去售樓處鬧,逼迫開發商不講價。房子這個東西,典型的買漲不買跌。只有先把房價穩住,才能想辦法讓更多人買房,從而脫身。否則的話,他們就被套在這里了。侯長城查清楚之后,順藤摸瓜,找到了那些始作俑者,幾個綿州商人。二話不說,直接依法刑事拘留。一個尋釁滋事是跑不了的!可這些綿州的老板,關系網很深,立刻找到了市委書記,結果不頂用。又找到了副省長,這才出現了這個飯局。梁江濤明白了,略一思考,心中已然定計。這件事沒什么說的,侯長城依法辦事,而且辦的很徹底,抓到了始作俑者。不愧是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公安局長,沒有讓自己失望。這件事關于燚城乃至西州的房地產走向,是正確的事情!炒房,是沒有前途的,除了能短時間內炒高泡沫,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價值。其實是誤國誤民,誤人誤己!如果放過了這幾個綿州老板,那等于變相鼓勵炒房,禍害深遠,斷然不能如此。涉及原則問題,一步也不能退讓。再說,給他們個教訓,也讓他們知道心有所戒,行有所止。這些不只是對官員的要求,商人同樣如此。有更多的金錢,就要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不能老想著賺錢,鉆錢眼里去了,要是執迷不悟,早晚有一天把他們自己耽誤了。梁江濤跟巴瑞德、張遠峰他們赴宴,地點位于崇山賓館。這里生意非常好,很多官員商人就常駐這里服務,往往一房難求。不過王民德是堂堂副省長,協調一個房間難度不大。王民德非常客氣,沒有因為自己是副省長就拿架子。一來是因為求人辦事,二來中青班的學員都是前途無量的,說不定哪天就走到自己前面了。最關鍵的,他已經打聽了梁江濤的背景。哪里敢得罪?他之所以來協調這件事,首先當然是那些商人的請托。江東商業氣息濃厚,商人地位很高,政府一般都會悉心培育,知道這是國家經濟元氣所在。但客觀上,也造成了江東的商人恃寵而驕,我行我素,以至于作出非法之舉。但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核心的原因,是他要想跟梁江濤建立聯系。事情辦成辦不成不重要,關鍵是通過事兒認識人。所以這一晚,觥籌交錯,王民德一句不提請托事項。酒過三巡后,找了一個機會,邱國政把梁江濤請了出來,表達了請求。那些商人湊了一千萬賠償,看看這件事能不能就這么算了?畢竟,他們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有人還是黨員,如果被判刑,面子上太不好看了。當然,這一千萬,怎么分配,完全是梁江濤做主。他既可以賠給開發商一些,也可以充作財政,更可以放進自己的腰包。大部分領導干部,可能都會選擇最后一種。官員的權力有兩種,一種是資源分配權,第二種是合理加害權。像今天這件事請托梁江濤,就是在他的合理加害權上做文章,讓他輕拿輕放,罰酒三杯。梁江濤笑了笑,真誠地跟邱國政說了他的想法。看在他跟王省長的面子上,這件事可以從輕處罰,但不能不了了之,必須以儆效尤。邱國政跟梁江濤做了那么久的同學,當然多少了解他是什么樣的人。他之前也估計,梁江濤恐怕不會收這個錢。人家少年新貴,如果被這些錢收買了,哪里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但他還要試一試,那是因為他們也得給人交代。華夏是人情社會,人情托人情,誰都抹不開。梁江濤有了態度,一切就好辦了。而且人家也給了面子,答應從輕發落。回去包廂,所有人神情如常,好像根本沒有這件事,繼續觥籌交錯,加深感情。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飯后,梁江濤直接跟侯長城交代,表揚了他,同時表示,這件事不要鬧得太大,畢竟江東是發達地區,還需要維持關系。燚城和西州,現在還需要吸引大量的外資。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盡量從輕發落。侯長城表示堅決落實好指示!快訴快判,除了為首的一個判處了管制,其他的都判了緩刑。當然,管制也是社區矯正,監外執行。三天,就給放了出來。算是給了王民德和邱國政一個面子。這些老板,也都很感激。本來進來后,找了西州最好的律師,但律師表示很難辦。要是西州還好,但燚城,真的不好弄。這里的政法機關都是依法辦事,一點兒活動的空間都沒有。這一年來,他連約法官、檢察官吃個飯都做不到。這些老板以為自己這次要被判個三年了。無奈之下,只能找到了家鄉的領導,想不到一頓操作下,果然把他們放出來了。雖說還是受到了刑事處罰,但畢竟沒有實際服刑。而且,錢也沒收。他們不禁有些得意起來,還是家鄉領導面子大啊!但剛出來不久,為首的那個就接到了市委張書記的電話,讓他們迅速來京城!為首的這個老板,是張書記的遠房表弟,跟張書記很熟。當即說了書記的要求,為啥去京城,他也有些迷惑,但哪里敢耽擱,屁顛屁顛地就去了。雖說沒用他們花錢,但他們也得懂事兒不是,準備一起給張書記湊一個兩百萬的大紅包,表示表示心意。緊趕慢趕來到位于黨校附近的崇山賓館包間,正好趕上晚飯,發現領導已經在里面坐著了。副省長王民德和他們市委張書記分坐兩旁,中間的首席上,坐著一個極為年輕的人。是的,感覺比張書記的秘書還小。可張書記的秘書正站在一旁倒茶,連坐的資格都沒有。幾名老板有些發懵,今天這場局,究竟是什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