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萬般委屈-《紅樓華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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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觀量紫鵑神色,頓時譏笑道“我知你心思,你這般誠心待我,往后便遂了你的意可好?”
紫鵑頓時被戲弄得面紅耳赤,辯駁道“姑娘又亂說,我一心為姑娘思量,偏成了存著私心的。”
黛玉卻咯咯笑道“你也少哄我,我就不信這天下間有哪一個不存了私心的。伱那心思,又能瞞得了誰去?”
紫鵑頓時羞赧起來,只過來扯著黛玉嬌嗔不依。
另一邊廂,邢岫煙今兒穿了傅秋芳送的襖子,外頭罩著黛玉送的銀鼠皮外氅,一路頂風而來,果然不再如往日一般寒涼。熟門熟路進得廚房里,也不理那位御廚傳人的腹誹,觀量過廚房中預備的食材,便親自動手做了幾樣江南菜色。
因著寶琴所請,其后邢岫煙又往知覺齋而來。有丫鬟奉了茶水來,邢岫煙便尋了書案落座,提筆落墨用那娟秀字跡將今日菜譜謄抄其上。
今兒不過做了四樣菜,不過須臾便謄抄過了。邢岫煙放下筆墨來正要尋書架上書冊觀量,偶爾卻瞥見桌案一角散落著不少文稿。
其中有寶琴心有所感所書詩句,又有幾張看不懂,卻又被涂抹了的圖樣子。偏那圖樣子上又留了幾句古怪詩文
日照香爐生紫煙,李白來到烤鴨店。口水直流三千尺,一摸口袋沒帶錢。
邢岫煙眨眨眼,只覺心下古怪無比。
再看另一張,又有隨手涂鴉之作
清明時節雨紛紛,孤家寡人欲斷魂。借問美人何處有,牧童遙指三里屯。
邢岫煙再也憋不住,禁不住掩口嗤笑起來。那圖樣子上的字跡方正,說不上多出彩,卻也能瞧著定是出自男子。
此間書房多是琴姑娘來用,這多出的男子筆跡,可不就是那位李伯爺的?
再往后看,那幾張圖樣子上隨手涂鴉的詩作便愈發不正經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妻妾成群……三個臭皮匠、臭味都一樣……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群太監上青樓——
邢岫煙強忍了好半晌,如今再也忍不住,又瞥見四下無人,當即‘鵝鵝鵝’地笑將起來。
心下不由得暗忖,那位李伯爺果然是個詼諧性子。
正待此時,忽聽得外頭有人說道“笑得這般開心定是遇見好事兒了,不知能否說來聽聽?”
邢岫煙一怔,趕忙斂去笑容,抬眼便見李惟儉笑吟吟行了進來。
邢岫煙趕忙屈身一福“見過李伯爺。”
李惟儉擺擺手,邊走邊說道“咱們相識于微末,犯不著講究這些俗禮。”
邢岫煙眨眨眼,不知如何應承了。當日李伯爺雖不曾封爵,卻也顯赫一方,哪里就是微末了?
方才回過神兒來,就見李惟儉到了近前,邢岫煙來不及遮掩那些圖樣子,趕忙道“我,我不是有意翻看的。”
李惟儉笑道“都是些廢圖,不然也不會留在此間。哦,原來你是笑這些歪詩啊。昨兒寶琴見了,也笑了好半晌呢。”
邢岫煙見李惟儉心下并無芥蒂,言談一如往日般和煦,這才略略放下心來,又禁不住好奇問道“伯爺怎會……怎會……額——”
“作這些歪詩?”李惟儉就笑著說“圖樣子畫不出來,心下一時憋悶,干脆尋個法兒轉轉心思。”
邢岫煙就笑著贊嘆道“雖是歪作,卻也別出心裁,我就想不出這般讓人捧腹的詞兒來。”
李惟儉嘆息著意味深長道“你們就好了,還能笑得出來,我如今卻笑不出來啊。”
那些不過是拾人牙慧,寫過了也不曾發泄心下煩悶,反倒讓李惟儉愈發緬懷過往。嘖,他當日怎么就沒養成日常讀書的好習慣呢?不然如今也不會三天憋一行字,以至于那化學著作如今還只是空想。
邢岫煙卻是會錯了意,只道李惟儉心中憂國憂民,又想著如何造福蒼生,心下憋悶了也不與外人言說,只自己個兒憋在心里。
邢岫煙肅然起敬,不禁勸道“伯爺何苦為難自己?須知這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又有常言道,一人計短、眾人計長。伯爺既遇到難處,何不廣尋有識之士共商此事?”
李惟儉苦笑道“旁的還好說,只是這事兒……還真就不能假手他人啊。”
化工……化學,別說是如今的大順,就算西夷如今還擺弄煉金術呢,根基不存,又從哪里尋志同道合之士?
且今兒李惟儉自手下人聽了個不知真假的信兒,那英吉利蠻子詞匯中竟然沒有零。
沒有零啊!
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英吉利根本就沒數學土壤,根本不可能憑空創造出微積分這種數學工具來。
念及西夷極擅發明創造歷史,李惟儉有理由懷疑前一世牛頓創造微積分也是假的。
奈何此一時怕是沒法辨別真偽了,有機會倒是能派個妥帖的往西洋走一遭,將西夷情形摸摸底兒。
邢岫煙眼見李惟儉這般說,卻不知如何勸慰了。只見李惟儉悵然半晌,轉而又笑道“不說這些煩心的,我方才忽而想起一樁事來。前些時日赴宴,嘗了一道九轉大腸十分對胃口,問過府中廚子卻不得其法。邢姑娘若來日得空,不妨與我一道兒去嘗嘗,回頭兒再將那做法琢磨出來?”
與一外男一道兒外出用餐,怎么想都不妥帖。邢岫煙本該開口婉拒,可話到嘴邊兒卻鬼使神差轉了口“也不用這般麻煩,回頭兒伯爺將那菜送來,我嘗過兩回,再試著烹制幾次,大抵就能原樣復原出來。”
李惟儉道“邢姑娘竟這般厲害?好!不過那九轉大腸須得趁熱吃了才能體會其中滋味,就這般定了,來日尋個空咱們一道去嘗嘗。”
根本不容邢岫煙再推拒,李惟儉自書冊中尋出一篇圖樣子來,仔細折疊了收攏起來,朝著邢岫煙略略點頭便轉身而去。
邢岫煙咬著下唇追到門口,那推拒的話又是到了嘴邊兒偏生說不出來。瞧著那少年伯爺起先還是沉穩而行,忽而一個趔趄,旋即忙手忙腳干脆原地騰空翻了個跟頭方才穩住,邢岫煙頓時又掩口笑將起來。
她出身貧寒,面上要強,心中難免有些自卑敏感。此前篆兒道破緣由,邢岫煙難免怕被李惟儉看輕了。如今二人再見,眼見李惟儉還是如往日那般詼諧……沒正行?
那些許的輕浮言談里,偏內中又滿是由內而外的松快。也不知為何,邢岫煙那敏銳的心思便熨帖無比。她心下情知李惟儉從未將她看輕了,且目光中滿是贊賞。
于是乎心緒大好!
這日邢岫煙多盤桓了一陣,眼見日落西山這才往大觀園而來。待到得綴錦樓里,掌燈做女紅之時竟哼唱起了吳儂軟語的小曲兒來。
這幾日戰戰兢兢生怕被趕了出去的篆兒看得心下大奇,到底忍不住湊過來問道“姐姐心緒極佳?”
“嗯?”邢岫煙卻不承認,搖頭道“也沒有啊。”
篆兒不依不饒道“姐姐哄人!姐姐心緒好時才會隨口哼唱。”
邢岫煙沒應承,只是笑而不語。
那篆兒卻是個鬼機靈,忖度道“莫非是今兒撞見了李伯爺?是了,定是撞見了,李伯爺也不曾看輕了姐姐。”
心思被戳破,邢岫煙也不去責怪篆兒,只笑著抬手戳了戳篆兒的眉心“鬼機靈,往后少胡亂替我做主。”
篆兒嬉笑道“這就好了。姐姐放心,往后我定不敢了。我還盼著往后隨姐姐過好日子呢,嘻……就是不知李伯爺何時與姐姐成就好事兒。”
邢岫煙頓時面上羞紅,丟了女紅起身便來扯篆兒“今兒我定要撕了你這張嘴!”
篆兒嚇得哇哇大叫,趕忙掙脫了扭頭就跑,嘴里卻不依不饒道“好好的事兒,外頭不知多少姑娘家求都求不來呢,哪里就亂說了!”
“討打!”
“啊……不敢了不敢了——”
篆兒下樓而去,面上羞紅一片的邢岫煙立在樓梯前也不曾去追,心下不禁有些紛亂。胡亂思忖間又想起方才李惟儉那滑稽的一幕,于是又是嗤的一聲兒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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