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戰事綿延-《紅樓華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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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等軍情,瞞得了一時,又怎會一直瞞下去?不過數日光景,那馮唐方才啟程,此事便流傳出來。
這日大老爺賈赦早早回府,邢夫人正在屋中小憩,眼見方才過午時,緊忙迎將出來。
遙遙就見賈赦面色陰沉,因是湊將上前陪著小心道:“老爺怎地這般早就歸家了?”
賈赦哼哼一聲,也不多言語,一路徑直到了廳堂里。落座后待丫鬟奉了香茗,只端著香茗皺眉出神,好半晌不曾言語。
邢夫人心下不定,到底忍不住問道:“老爺,到底是何事啊?”
“唔——可惜了。”賈赦這才開口道:“青海情形……只怕不妙啊。忠勇王受創,李惟儉更是被小策零給圍在了山溝里。西寧快馬至京師,總要半個月光景,這般算來,只怕李惟儉已經——”
邢夫人駭了一跳:“這……儉哥兒……這就沒了?”
大老爺賈赦冷哼道:“他若不年少輕狂,一心想著立下軍功好升爵,好端端待在京師,又豈會有此厄?福禍無門、惟人自召啊。”
邢夫人頓時愁眉苦臉。這天下間哪兒還有比儉哥兒更好的女婿?迎春不過是庶出的姑娘,雖說老太太早就發過話兒,三春一視同仁,那外間人可不這么看。
好比賈家嫡出的姑娘,人家自會高看一眼,彩禮也會多給一些;趕上庶出的迎春、探春,輕看幾分不說,只怕這彩禮也會少不少!
聽老太太那意思,大抵三春都是一萬兩的嫁妝,如此,那彩禮有個三五千就頂天了,人家儉哥兒早前可就是給足了八千兩!這且不說成了好事,邢夫人還能尋了由頭去占便宜。
如今倒好,人死萬事空,什么指望都沒了。
邢夫人嘆息一聲,說道:“儉哥兒福薄啊,不過往好了想,那八千兩……”
大老爺賈赦緊忙咳嗽一聲,止住邢夫人話頭。這會子丫鬟、婆子都在,這話可不能隨便說。
邢夫人先是噤聲,繼而忍不住又道:“不對!老爺,那儉哥兒的身后事如何料理?總不能讓那幾百萬銀子平白都散給外人吧?”
大老爺賈赦愁苦道:“再如何說,儉哥兒姓李不姓賈。這事兒李守中豈會眼睜睜看著?你瞧著吧,要不了多咱(多咱,源自多早晚,演變至今就成了多咱。后頭為行文、語態方便,都用多咱)那李家人就得來京師處置后事。
嘖,幾百萬銀子啊,真真兒是便宜了李守中那老貨!”
大老爺賈赦這會子嫉妒得眼睛都紅了!錯非李守中棒打鴛鴦,這婚事早早定下,那幾百萬銀子,大老爺賈赦總有由頭插上一手。至不濟,也發個十幾萬銀子的財!
何至于如現在一般,只能眼睜睜瞧著,卻半點兒法子也沒有?
邢夫人兀自不肯甘心,又道:“蘭哥兒不是還在?不若將蘭哥兒過繼了?這娘親舅大,好似也說得過去?”
賈赦撇嘴道:“李家人又沒死絕,哪兒會讓蘭哥兒過繼了?莫琢磨了,好歹那八千……嗯,回頭兒再給迎春尋一門親事,總要找補幾分回來。”
這二人言談不曾避人,王善保家的便在一旁聽了個真切,當即心下慌亂。她那外孫女司棋可是跟了儉四爺的,這儉四爺要是不好了,外孫女可怎么辦?
過得晌午,王善保家的緊忙尋了女兒,司棋之母自是知曉司棋早就與人有染,卻被王善保家的與司棋一并瞞了,先前還道是大老爺或是璉二爺忍不住喝了頭湯,這會子才知敢情女兒竟與李惟儉有染!
那李惟儉又生死不知,倘若活著還好,若是死了,總要為女兒打算一番才是!
母女二人下晌尋了司棋,祖孫三代尋了處僻靜偏房,王善保家的唬著臉兒將大老爺方才言辭說了一通。
那司棋聽罷,頓時雙目無神,搖搖晃晃便要栽倒。
其母眼見如此,不敢再苛責……賈家風氣如此,便有如大老爺院兒中,除去實在挑不出顏色的,余下的又有哪個逃過大老爺的手掌了?
因是其母勸說道:“儉四爺這般兇險,女兒伱總要早做打算。”
“打算?哪兒來的打算?”司棋紅了眼圈兒,淚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卻不擦,只道:“娘你什么心思我知道,只是我早就說了,一個女人嫁一個男人。我既從了儉四爺,那便是儉四爺的人。不過是被圍了,怎就扯到要死要活的?
我就在這兒等著,他回不來,我為他守一輩子;他殘了,我守著他一輩子。”
其母惱了:“不要臉的東西,你連妾室都不算,守個什么給誰瞧?”
“我就守了!”司棋邊哭邊道:“娘的心思,不外乎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說句不好聽的,四爺給我的銀子,便是十個我這般的也買了來。我是絕不肯再許別人的!”
其母眼見勸說不得,頓時垂淚不已,只道生了個不肖的。那王善保家的卻心思轉動,扯過司棋問道:“司棋,儉四爺到底給了你多少銀子?”
這王善保家的乃是邢夫人的陪房,有道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自是一應貪鄙無狀,素日里極不得下人敬重。司棋這會子又悲又惱,只道:“多少銀錢又與外婆何干?你跟大太太都是一般盼著儉四爺趕快死了,那八千兩就不用還了。我卻一心為儉四爺好兒的!”
說罷,司棋掩面而去,只丟下王善保家的與司棋之母面面相覷。王善保家的心思又動,只道司棋還有個兄弟,司棋既指望不上,總要為孫子考量一二。話里話外,不過是鼓動其母從司棋手中摳銀子。這且不提。
卻說司棋一路哭泣回返,臨到迎春院兒前忽而轉念,思忖道:是了,如今不過是被圍,四爺那般能為,說不得就逃了出來呢?這哭哭啼啼的,淚珠子豈非白白掉了?
先前與其母所說,自是真心實意。司棋雖性情魯莽、不尊禮法,卻是個矢志不渝、貞潔剛烈的,方才哭過一場,這會子拿定了心思,這心下便安穩下來。進得院兒中,雖言辭寡淡,神情懨懨,時而出神,卻不曾提及此事。
怎料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墻,那王善保家的本就愛說嘴,李惟儉生死不明之事轉眼傳得闔府盡知!
丫鬟繡橘聽聞了,頓時紅了眼圈兒跑回來,到底禁不住與二姑娘迎春說了。迎春是個沒主意的,頓時心下大慟,終日以淚洗面,夜里還尋了白綾,就要追著李惟儉而去。
虧得司棋察覺,當頭喝棒一番,到底打消了迎春殉情的心思。尤是如此,本就清減了幾分的迎春也愈發懨懨,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時常啜泣而醒,自是不提。
繡橘能知曉,紫鵑、雪雁自然也知曉了。兩個丫鬟私下商議一番,一并瞞了黛玉。卻不料衛菅毓不知內情,一日閑聊時不經意提及起來。
黛玉頓時情急,連忙問道:“姑姑是聽誰說的?我怎地不曾聽過?”
衛菅毓納罕道:“如今府中傳得到處都是,我方才還聽廚房里的婆子嚼舌,只道可惜了李爵爺,往后只怕沒賞錢了。姑娘沒聽人提起?誒唷,這是怎么了?”
就見黛玉身形搖晃,眼睛上翻,飄忽忽朝后就倒。紫鵑、雪雁便是在近前也趕不及,只看著黛玉栽倒床榻之上。
“姑娘!”
“姑娘!”
衛菅毓、紫鵑、雪雁三人緊忙上前,一個用團扇扇風,一個掐人中,好半晌黛玉方才倏忽轉醒。只是那似泣非泣的一雙眸子霎時間沒了神采,眉宇間滿是悲慟。黛玉既不言語,也不應聲,竟好似呆傻了一般。
衛菅毓眼見如此,又想起此前匆匆瞥見的殘句,哪里還不知這其中內情?雪雁只顧著照看黛玉,紫鵑卻是個細膩的。眼見黛玉暫且無事,緊忙將衛菅毓扯到一旁道:“姑姑不知,姑娘與四爺的事兒……老爺還在時便點頭了。只是姑娘年歲還小,老爺又自知時日無多,這才上表請圣人賜婚。”
“原始如此。”衛菅毓頷首。
紫鵑又壓低聲音道:“這事兒姑姑知道就好,可千千萬萬莫要外傳。”
宮中宮女上千,衛菅毓容貌、身形并不出眾,全仗著才智才熬到了正六品的司藥之職。紫鵑既這般叮囑,她自是一點就透。
這內中,防著的自然是賈家!這世間吃絕戶的不勝枚舉,黛玉不過一個孤女,卻帶來十幾萬銀子的家產。財帛動人心,誰敢保賈家不會生出吃絕戶的心思來?
事關職責,衛菅毓肅容頷首道:“不用你說,我也不會外傳。只是須得趕緊勸了林姑娘,她這般情形,只怕外人略略思忖便能瞧出來。”
紫鵑感念頷首,連忙轉頭又去勸說黛玉。衛菅毓也道:“不過是沒頭沒尾的說嘴,林姑娘何必當了真?李爵爺不過督運武器、糧草,隨行又有一部禁軍,就算被圍了也能堅持幾日。
那大桿溝離西寧極近,援軍朝發夕至,說不得這會子李爵爺一早兒就撤下來了呢。”
黛玉聞聽此言,這才略略恢復了點兒生氣兒,心中不迭祈禱李惟儉無事。也是這日之后,黛玉蔫了幾分,不論是與姐妹們湊在一處,亦或者去得榮慶堂,都懨懨無言,瞧著好似跟迎春一般無二。
每日得了閑暇,只怔怔對著那美人蕉出神。這美人蕉本就是草木,壽命不過二、三年,許是到了年頭,正是盛夏光景,眼見著就要枯萎。
紫鵑與雪雁心下急切,生怕黛玉觸景傷情,因是每日仔細打理,澆水、施肥無算,奈何卻逆不過天道,那美人蕉到底還是枯死了。
白日里還好,到得夜里黛玉便痛哭一場,任憑眾人怎么勸也勸不住。
紫鵑聰慧,眼見如此,私下便與衛菅毓、雪雁商量了,趁著休沐時自晴雯處討了美人蕉種子,回來后偷偷種在原處。不過十來日,嫩芽破土而出,紫鵑并雪雁連忙喜滋滋跑上樓來:“姑娘姑娘!快下來瞧瞧,那原處又生出一株美人蕉來!”
黛玉哪里肯信?委頓床榻上,有氣無力道:“看什么?定是你們又弄鬼哄我。”
衛菅毓守在一旁道:“哄不哄的,林姑娘移步窗前一看便知。”
雪雁忙道:“是呢是呢,姑娘從窗戶往下一瞧就能瞧見!”
黛玉狐疑著起身,被兩個丫鬟攙扶到窗前,往下觀量,果然在那枯株旁瞥見了一株嫩芽。
黛玉頓時新生希望,緊忙換了衣裳移步下樓,到得近前仔細觀量,果然是一株美人蕉。她本心思聰慧,自是知曉只怕是紫鵑等背著她又種下的。只是這會子又心生希冀,盼著是真的,更盼著李惟儉能平安無恙。
正待她出神之際,大丫鬟鴛鴦忽而尋來,遙遙就道:“林姑娘今兒好些了?”
黛玉偏頭略略頷首,紫鵑就道:“鴛鴦姐姐滿臉喜色,可是有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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