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西山水泥務-《紅樓華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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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李惟儉道:“本官自京師訂的機器約莫還有幾日才能送到。再說鑿山、挖煤,還是用炸藥快一些。員外盡快將剩余田土收攏在手中,何時收攏了,何時放出風聲來。到時本官便在蘇州城設宴募資,先到先得。”
得了準話,顧萬中心下熨帖,當即拍著胸脯保證:“李郎中放心,再有三五日,這西山島定是咱們的!”
又略略說過一會子話,顧萬中躊躇滿志的走了。李惟儉午間吃過齋飯,心中實在膩煩了。
這齋飯吃上一兩回也就罷了,見天吃實在遭受不住。他這會子還在長身體,哪兒能每日家的吃青菜豆腐?
剛好先前得了其吩咐,掃聽邢岫煙家世的那禁軍尋了過來,湊過來嘀嘀咕咕,非但將邢岫煙的家世,便是那妙玉的家世也說了個一清二楚。
李惟儉心下好一陣無語,若沒記錯,這吩咐是前幾日下的,直到今日才掃聽到,可見所托非人。
這邢岫煙世居蘇州,家中本來是做米鋪營生的。前些年太湖泛濫,水淹蘇州,因惜售米糧,邢家米鋪被一伙子亂民砸了米鋪,順帶將家中洗劫一空。
邢忠被氣得一病不起,家人無奈,只得典賣了鋪面為其醫治。待邢忠病好了,那典賣所得銀錢也花費得差不多了。于是乎一家子只得借居蟠香寺,邢忠靠著給織場做管事兒的賺取銀錢。
與邢岫煙不同,妙玉本姓徐,祖上也是官宦人家,到如今也算得上是蘇州大戶。
因著自幼多病,尋了多少替身也不管用,這才入得蟠香寺帶發修行……這是擺在明面兒上的。
實則妙玉前些年便要還俗,奈何卻因自幼與金陵織造甄家有婚約,偏生那人早年浪蕩,都知其染了花柳,妙玉這般潔凈的人,哪里甘心嫁過去?因是干脆托口病未痊愈,一直避居蟠香寺。
聽罷那禁軍所說,李惟儉頓時大為改觀。明里、暗里的消息都能探聽得到,此人是個人才啊!
當即問過那人姓名,又賞下五十兩銀子,這才打發那樂顛顛的禁軍去了。
李惟儉心下暗忖,徐家乃蘇州大戶,家中經營織場,怕是不敢開罪了金陵織造甄應嘉,這才不得已而為之,讓妙玉始終帶發修行吧。
此事問過就算,他對那妙玉敬謝不敏,至于邢岫煙……有緣自會再見。
如是過得幾日,李惟儉實在吃膩了齋飯,這日只就著臘腸用了米粥,匆匆吃過便領著兩名禁軍下山游逛。
又行至那片水田前,忽而便見炊煙裊裊,順著南風,若有若無的香氣自那邊廂飄蕩而來。
李惟儉循著香氣行將過去,轉過一片水田,便見太湖邊生起了火堆,其上架著一口鐵鍋,那一襲紅衣蹲踞在旁,正仔細翻炒著。一旁還蹲踞著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捧著面頰眼巴巴地朝鍋里瞧著。
李惟儉到得近前,那邢岫煙聽得腳步聲,回頭瞥見是李惟儉,緊忙丟下鏟子起身一福:“見過李郎中。”
“邢姑娘好。”李惟儉笑著道:“這是——”他指了指鍋里。
邢岫煙就道:“捉了些河蝦……郎中也知,蟠香寺里不好吃葷腥。”
李惟儉見那鍋中蝦仁一個個粉白,還有蒼翠茶葉點綴其中,便問:“可是龍井蝦仁?”
邢岫煙笑道:“郎中說笑了,不過是存下的粗茶,這般炒制了借個味道,可算不得龍井蝦仁。”
一旁的小女孩見邢岫煙站起,便也跟著站起,卻因不認識李惟儉而不曾開口,這會子一邊納罕打量,一邊扯著邢岫煙的衣袖,有些局促不安。
李惟儉吃了好些日子齋飯,這會子饞蟲大動,脫口便道:“不如我用東西與邢姑娘換這一鍋蝦仁?”
“啊?”
“姑娘開價吧,我看起碼能值十斤、八斤臘腸。”
邢岫煙笑了下,面上卻略略苦澀。略略思忖,笑著道:“郎中見諒,這回就不換了……不過,我倒是可以請郎中吃一些。”
李惟儉心下納罕,笑著問道:“這卻奇了,不換,反倒要請我吃?”
邢岫煙略略思忖,覺得似有不妥,便道:“是我唐突了,郎中怕是——額——”
邢岫煙怔住,便見李惟儉上前抄起鏟子,挑了一枚蝦仁,略略吹了兩下便徑直丟進了嘴。
略略嚼動,笑著道:“好味道,姑娘好手藝。”
邢岫煙笑著搖頭,自竹籃里尋了一雙筷子遞將過去,道:“郎中既不嫌棄,就請一同用些吧。”
“好。”李惟儉接了筷子,撩動衣袍干脆蹲踞下來,毫無形象地大快朵頤起來。
她沒說為何不換,他也沒追問。蓋因若是其父母知曉其再次見過李惟儉,只怕又會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來。
她自幼家道中落,讀書識字都是跟著妙玉學的,不曾學了妙玉的孤高自負,反倒學得了潔身自好。從不怨天尤人,不阿諛攀附,只自持淡雅、不爭不搶,好似傲雪寒梅,百花凋殘,獨她風骨自現。
李惟儉下箸如飛,吃了半晌,忽見邢岫煙與那小女孩卻不曾動彈,便笑道:“一起吃啊,莫要客氣。”
邢岫煙癟了癟嘴,身旁小女孩又連連扯其衣袖,她這才定下心思,取了筷子來,與小女孩一并蹲踞下來享用那蝦仁。
三雙筷子,兩雙翻飛,獨邢岫煙那一雙好半晌才落下。那小女孩好似不知郎中是何意,只道是周遭誰家的公子哥,因是極為不客氣地與李惟儉爭搶起來。
兩雙筷子時不時就會搶在一處,偶爾贏了一次,那小女孩還會得意地朝著李惟儉哼哼兩聲。
李惟儉方才吃過飯,吃了半晌便吃不下了,因是停下筷子問道:“這小女孩是誰家的?”
“寺里撿來的孤女,還不曾剃度,叫做篆兒。”
李惟儉隨口問道:“為何不剃度?”
邢岫煙就道:“這剃度了須得有度牒,如今官府查得嚴,若無真才實學,一張度牒要拋費上百兩銀子方才能買下來。寺里窮苦,哪里舍得銀錢去買?”
李惟儉這才恍然,此事他本應知道的,方才卻沒多想。
他便笑著看向篆兒,道:“篆兒,多大年歲了?”
好好的一鍋蝦仁,原本是兩個人分,如今半數都進了李惟儉肚子里,篆兒正惱著呢,聞言翻著白眼道:“不告訴你!”
邢岫煙趕忙叱道:“篆兒,莫要無禮。”
篆兒極聽邢岫煙的,這才癟著嘴老實道:“七歲了。”
李惟儉逗弄道:“七歲啊,差不多該換牙了。多吃些蝦殼,有好處。”
“哼!”篆兒全然不信,干脆扭過頭去不看他。
“哎,我方才說的可是好話,聽不聽隨你。”李惟儉放下筷子,起身舒展身形,只覺這小炒蝦仁十分對心思。
有心請邢岫煙幫自己煮飯,卻心知此念太過唐突,干脆灑然拱手道:“多謝邢姑娘款待,我來日定有所報。”
“李郎中客氣了。”邢岫煙緊忙福身還禮。
李惟儉笑著頷首,隨即轉身離去。
瞧著其遠去的背景,邢岫煙反倒抿嘴悄然笑了。爹媽這幾日沒少提及這位李郎中,又是京師水務,又是高官厚祿的,邢岫煙還只道這般人物,定會行事一板一眼呢,不料卻這般隨性。
一旁的篆兒見李惟儉走遠了,這才惱道:“姐姐,方才他要用東西換,你為何不換呢?我想吃臘腸了。”
邢岫煙只探手摸了摸篆兒的腦袋,沒言語。她心下的思量,又哪里會告訴篆兒這個大嘴巴?
……………………………………………………
轉眼已是四月,這些時日蘇州城風云變幻。早前一眾東家還憂心于蘇州會不會亂起來,官府能不能還上賬。
待顧萬中傾盡所有,黑的、白的、不黑不白的手段一股腦用出來,總算將西山島上的田土盡數收入囊中,私下里與官面上,一條消息旋即不脛而走——
——內府會稽司郎中,二等男,李惟儉,李財神!這會子受欽命,如今就在蘇州欲創辦水泥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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