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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見又名叫起,分作兩班。一班是尋常官員述職、京察頭一等的官佐,這是尋常叫起,圣人大抵聊聊家常,問問地方風物,勉勵一番便打發了;另一班便是李惟儉這等,或辦差歸來,或有事請見。
這二者分作兩處地方候見,圣人大抵串換著叫起。不過前者多是三五成群一并入內覲見,后者多是單獨奏報。
至于要等候多久,那就要看圣人心緒了。若圣人著急,說不得趁著午時休憩時便會叫臣子入內覲見。
話音剛落,便見戴權捧著佛塵入得內中,略略一瞥,目光停在李惟儉身上,笑著略略俯身道:“李郎中隨咱家來吧,圣人等著呢。”
內中一眾三、四品紛紛瞥將過來,目中無不艷羨不已。這會子可是方才午時啊,說不得圣人還會留下用飯。這等恩寵又豈是尋常可比?
李惟儉當即起身,朝著四下略略拱手,施施然隨著戴權而去。行了半晌,轉過一處夾道,到得乾清宮東暖閣,戴權入內稟報一聲,旋即引著李惟儉入內。
李惟儉低頭進得內中,躬身長揖:“微臣李惟儉,見過圣人!”
須臾,便聽御座上傳來政和帝的聲音:“復生來了?這會子朕有些餓了,復生陪朕一道用膳。戴權,給他搬個繡墩來。”
“微臣謝過圣人。”
再次長揖,李惟儉這才略略站直了,抬眼打量。便見御座前擺了桌案,其上鋪開碗碟,各類菜肴齊備,政和帝一身大紅龍袍端坐其上,一旁還侍立著熟悉的身形——是元春。
戴權親自動手,搬了繡墩來,笑著邀道:“李郎中,請坐吧。”
李惟儉拱手道謝,這才緩緩落座。如此殊榮,李惟儉心下只道尋常,面上裝作受寵若驚,一副手足無措之態。
政和帝瞥了一眼,笑道:“不過是尋常家宴,復生不用如此拘謹。”
“是。”
說話間政和帝竟親自為李惟儉布了菜,李惟儉察言觀色,待政和帝動了筷子,這才小心翼翼嘗了一口。
那菜肴不知是什么肉,吃著吧……也就那么回事兒。
政和帝招呼道:“元春,你也坐。”
侍立的元春應聲一福,這才挨著繡墩落座。瞥見李惟儉小心咀嚼,政和帝笑道:“不好吃吧?”
“啊?微臣……”
“莫要哄朕。”
得,那就實話實說吧。
李惟儉道:“許是有些涼了,這肉有些腥味。”
政和帝樂道:“皇宮大內,都是溫火菜,哪兒有小灶現做的好吃?湊合吃吧,朕都吃了十一年了。只盼著來日變法有成,再滅了準噶爾賊子,朕也好四下走走,嘗嘗父皇贊嘆不已的孔家宴。”
李惟儉小心道:“陳首輔勵精圖治,去年先整肅吏治,今年又頒新法,料想三二年必有所成。至于準噶爾,不過癬疥之患,不足為慮。”
“方才如何說的?莫要哄朕。”
嘖,這位皇帝真不好哄啊。
李惟儉抬頭真誠道:“圣人,微臣不曾扯謊啊。準噶爾才多少人?我大順又多少丁口?錯非路途遙遠,準噶爾早被我大順挫骨揚灰了。”
“哈哈,好!年輕人,就該有這股子銳氣!”頓了頓,又道:“復生此番往返萬里,去了廣州與江南,回返京師可有感悟?”
“回圣人,微臣過通州偶遇一致仕巡檢,直隸人士,名李定業。其人先為典史,僅帶四人去往廣南縣,耗時兩月半,拋費銀錢七十五兩,方才到得任上;此番回返,攜家帶口,一路乘船,足足拋費了六百六十兩方才到京師左近。”
政和帝感嘆道:“我大順地域廣闊,南北往來費時費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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