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臨行-《紅樓華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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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和帝笑著頷首:“難為嚴卿想民之所想啊,倒是復生,此舉頗為異想天開……額……莫非復生有所得?”
“正是。”
政和帝精神一振,追問道:“哦?有何所得?”
“回圣人,臣以石灰、黏土、碎鐵渣碾碎煅燒,所得灰色粉末,遇水結石,數日后便堪比巖石,且不懼雨水沖刷。”
“竟有此物?”政和帝大吃一驚:“果真堅硬如巖石?”
李惟儉道:“額……怕是略有不如。不過以鵝卵石、沙土、竹筋混合水泥,所筑石塊不拘是修城還是整飭河道,料想都夠用了。算算拋費起碼能省下六成。”
“好,很好!”
李惟儉道:“臣先去兩廣辦蔗糖務,待有所成,立刻北上江南,尋一地創辦水泥務。若圣人允許臣在江南募資合股,說不得——”
說不得什么?說不得就是另一個京師水務!
政和帝蹙眉擺手,負手來回踱步。過得須臾,政和帝問道:“復生,這水泥方子可易于保密?”
李惟儉實話實說道:“回圣人,此事只怕不易。水泥所用之物不外乎石灰、黏土、碎鐵屑,水泥務又要造窯煅燒,外間人等雖一時不知,可過后反復試驗,遲早會猜出方子來。”
“唔——”
政和帝暗自思忖,這受困于水患的又何止黃淮?地方官每到任上,必籠絡地方大戶,籌集銀錢,以修橋補路,既賺了名聲,又得了實跡,如此一舉兩得。
奈何有能為的地方官終究還是少數,大多數地方官到了地方,張羅一番眼見應者寥寥,干脆就混起了日子。
指望官府出錢?呵,每歲夏秋稅賦,大頭都被上頭抽取,連六房小吏的俸祿都是從火耗里來,哪里還有多余的銀錢去整治水患?
李惟儉造出水泥自是好的,只是這銀錢——
李惟儉觀量圣人神色,緊忙將后續的手段和盤托出,直聽得圣人瞠目結舌。小小水泥,聽著造起來也不算繁復,政和帝起先只想著在草原、瀚海上筑造堡壘,如此一路鋪展下去,遲早將準噶爾賊子圍死。其后又想著修堤、修橋乃至修路,卻從未將之與良田勾連起來!
以水泥筑堤,再將未來所得良田發售,只消一個成例在先,這水泥務只怕就會如滾雪球一般迅速鋪展開來啊。
雖說開拓一地之后,不似水務那般每歲都有出息,可就算是一錘子買賣,大順這般廣闊,單單是江南一地就要鋪展個許多年。江南一地上等水田作價十兩,若淤出一千萬畝來,那豈非就得了上億兩銀錢?
這般手段,陶朱在世也就如此了吧?
政和帝心下狂喜,只覺天賜李惟儉輔佑他成就大業。因是看李惟儉愈發順眼,錯非幾個皇女年歲實在與李惟儉不相當,政和帝都想將公主下嫁了!
同行不通婚?笑話,關隴李家跟湖廣李家差得遠了!外戚不得干政?倘若旁的駙馬也能有李惟儉這般本事,政和帝也讓他當官兒!
忽而想到胞弟那寶貝女兒夢卿與之年歲相當,只是忠勇王那女兒奴將女兒寶貝的什么也是,直言十八歲之前絕不出嫁……李惟儉到時候都二十多了,只怕等不得那般久。
嗯,此事容后再議。
政和帝回過神來,正色道:“復生此舉大善!此番南下,朕賜你王命旗牌,督辦蔗糖、水泥二務。”
王命旗牌?大順可不是滿清,沒什么尚方寶劍,這王命旗牌就是欽命,說白了就是欽差,見官大一級。
李惟儉大喜,趕忙拜道:“臣謝過圣人。”
但見政和帝兀自不放心,說道:“除此,朕再派一哨京營,沿途護佑復生周全。朕再賜你手書兩封,若在地方遇到為難事,可持朕手書自去尋當地督撫。”
這下輪到李惟儉惴惴了,他思忖道:“圣人,臣此番南下時短,只怕見不到大成效。”
政和帝臉一板,說道:“朕怎會不知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復生辦事周全,且多有奇思,此番朕放權與你,伱盡管放手施展就是了。”
李惟儉略略松了口氣,這才拜謝了。其后君臣又說過一會子話,眼見時辰實在不早,一旁的戴權連連出言提醒,政和帝想起今日定好了與太妃一并用午點,這才打發戴權將李惟儉送出宮去。
戴權手捧拂塵,笑吟吟領著兩個小黃門將李惟儉送出宮外,兀自停在宮門處笑著觀量。
待回轉身形,身旁的小黃門就道:“干爹,瞧這架勢,這位李大人正當紅呢。”
“當紅?”戴權冷笑道:“李大人這般人物,豈能用當紅二字?”
“那——”
戴權壓低聲音道:“今兒教你個好兒,你且往后瞧,十年、二十年,這位李大人才是真真兒的不倒翁!”
小黃門不禁暗暗咋舌,又道:“干爹,李大人與榮國府沾親帶故的,這般說來,賈家那位豈不是——”
“你懂什么?”戴權呵斥道:“賈家是賈家,李大人是李大人。”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說道:“這般說吧,倘若此時賈家造反,這位李大人就算知情不報……圣人只怕也會睜只眼閉只眼啊,懂了嗎?”
兩個小黃門頓時瞠目。造反知情不報,這等大罪都不治?這位李大人何止是不倒翁啊,簡直就是定海神針了!
……………………………………………………
卻說新鮮出爐的不倒翁李惟儉出得宮闕,頓時躊躇滿志。留給他的時間不多,須得在五個月內操辦蔗糖務與水泥務,期間還要抽空回趟金陵瞧瞧大伯,更要去一趟揚州。
如此,這時間須得算仔細了。出得宮城,李惟儉心頭火熱,這會子哪里耐煩坐馬車?趕了丁如松去坐馬車,他自己騎了馬是打馬就走。
這會子時辰還早,老師嚴希堯只怕還不曾放衙,因是李惟儉打馬去了外城,將早就準備好的鍋駝機與下一代蒸汽機圖紙盡數交付。
這日匠人門依著李惟儉的吩咐,用那蒸汽機帶動鏜床,略略試驗,除非有些廢刀頭,那刀頭高速之下時不時就會崩斷,其余一切都好。
區區刀頭,先前李惟儉主持反射攪拌爐煉了一堆高碳鋼,正愁無用武之地,干脆打制成刀頭。
李惟儉又叫過廠子三名管事兒,仔細交代了他離開這幾個月的生產計劃,這才打馬而去。
臨近申時,李惟儉到了嚴府。
略略等候,便等到了回返府邸的老師嚴希堯。二人進得書房里,仆役奉上香茗,李惟儉便將面圣、辭行之事說將出來。
“復生這就要走?怎地這般急切?”嚴希堯納罕道。
李惟儉苦笑道:“時不我待啊。若弟子五個月內趕不回來,那戰事可就趕不上了。王爺早前可是應允了,說帶著我去青海賺些軍功。”
嚴希堯瞠目:“軍功?復生何至于此啊?”
李惟儉口不對心道:“這不是爵位再往上升就得要軍功嘛。”
嚴希堯頓時哭笑不得:“老夫還指望著致仕后復生執掌朝政,怎地復生要做勛貴?”
李惟儉就道:“老師此言差矣,太上在位時,可是有位賈半朝啊。誰說勛貴就不得執掌朝政了?”
嚴希堯板著臉冷哼道:“賈半朝?如今賈家又如何?復生向來深謀遠慮,怎地涉事爵位就昏了頭腦?歷朝歷代,勛貴不過風光兩朝,過后還不是以文御武?復生這會子去做勞什子的勛貴,還要上戰場搏命,實在不智!”
頓了頓,嚴希堯又道:“不對,復生行事向來穩妥,為何偏在此事上如此急切?莫非另有隱情不成?”
李惟儉心下哀嘆,就知道瞞不過恩師,思忖一番,換了個說辭道:“老師也知,青海戰事事關鼎革。若我朝戰敗,只怕圣人與那新政……老師也知,學生是實學出身,若來日換個圣人不認實學,弟子到頭來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想前宋之時王學如何顯著,好歹王學還風光了幾十年,這實學總不至于連王學都比不過吧。”
嚴希堯盯著李惟儉,見其不似作偽,于是說道:“可復生之能不在戰事上,去了又有何用?”
李惟儉來勁了,道:“老師不知,弟子于軍事上也頗有造詣。那新式火銃,新式炮架、射程表,還有新近造出來的東風火箭,不是弟子夸口,弟子若單獨統領一軍,雖不知能不能打勝,但起碼不會打敗仗。”
嚴希堯眨眨眼,頓時吹胡子瞪眼道:“黃口小兒,滿口胡言!”
李惟儉頓時嬉皮笑臉。老師就是這樣的人,越是親近的人,越挨罵。若是死對頭,嚴希堯只是面上帶笑,心里頭暗自算計的份兒。
眼見勸說不動,嚴希堯想著左右還有幾個月光景,不如到時再說。因是轉而說道:“你此番南下,順道去一趟揚州,代為師看看林鹽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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