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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海平一早兒里外三新,站定門前,等著接拜帖、上門簿。本道老爺李惟儉方才做官,素日里來往的官員不多,按道理今兒上門定然不多。不料自辰時起,這登門送帖子的人便絡(luò)繹不絕。
往來京師的晉商、徽商也就罷了,連淮揚幾個有名的鹽商都打發(fā)家中子弟送了拜帖;其后四王八公里,先前自李惟儉手中買了股子,自覺占了便宜的,這會子也打發(fā)下人送了拜帖;其后內(nèi)府之中與李惟儉有往來的,不拘是郎中還是主事,紛紛親自上門送貼。
吳海平迎來送往,一日下來臉笑得都木了,盡管連連推拒,可這門包到底收到手軟。尤其是晉商、徽商,出手就是十兩、二十兩,一日下來算算竟有三百兩之巨!
吳海平不禁暗罵:“無怪宰相門前七品官兒,賊他娘這當門子的油水太厚了!”
這銀子如何處置,吳海平犯了難。轉(zhuǎn)頭兒尋了茜雪,兩口子商議一番,干脆將此事原原本本告知了傅秋芳。傅姨娘自覺沒法子杜絕此等陋習,干脆做主,日后這門包合在一處,留作月底按職級下發(fā),也算李家下人的福利了。
榮國府果然四下透風,那人參果的事兒也不知是誰透露出去的,自元旦起求上門的便絡(luò)繹不絕。
忠勇王打馬親自來了一趟,好生痛罵了李惟儉一通,說其目無君上,臨走將十幾枚人參果盡數(shù)摘走。好在被忠勇王盡數(shù)摘了去,如若不然這其后絡(luò)繹不絕的人可不好打發(fā)。
初二拜訪老師嚴希堯,嚴希堯用極為怪異的眼神審視李惟儉。
李惟儉被瞧了個不自在,訕訕道:“老師有話就說,何必這般瞧著弟子?”
嚴希堯不由得感嘆道:“虧得復生實心任事啊,不然以復生的本事,造幾個祥瑞出來,平步青云輕而易舉,說不得來日就是個弄臣?!?
李惟儉心有戚戚,虧得托生在這般年頭,自己雜七雜八的一身本事好歹有用武之地。若托生早個一千年,李惟儉還真就要去當弄臣了。
自元旦伊始,李惟儉前七、八日各處拜訪、吃年酒了,其后恩師家、忠靖侯府、忠勇王府各處轉(zhuǎn)將下來,每日熏熏然不說,還要留心過問主家何時得空,待計算了時日好回請。
這請年酒可不好與人撞了日子,不然定會被人私下里詬病,說是‘送虛情怕費事’。
李惟儉雖是新貴,卻底子單薄,正要趁機與人維系關(guān)系,因是對此極為上心。過了初八日,各處留出空來,李惟儉便在自家分批回請眾人。
李紈放心不下,干脆求告了賈母,領(lǐng)著賈蘭到李惟儉宅第中住了三日。眼見傅秋芳與紅玉商議著安排妥當,闔府忙而不亂,一派井然有序的模樣,李紈這才放下心來。
榮國府眾人,尤其是王熙鳳自然也來了一遭,就定在初九日。吃酒看戲自是不提,二姐姐迎春雖來了,可人這般多,也就不得空與李惟儉私會了。只隔著遠遠的眉目傳情。
卻說王熙鳳這回又去到暖棚里仔細觀量了,問明內(nèi)中詳細,還求著李惟儉,將其中一名菜農(nóng)轉(zhuǎn)雇契轉(zhuǎn)到兩口子手中。
李惟儉擺弄暖棚是因著不想冬日里見天吃冬儲菜,因是對此渾不在意,王熙鳳即有所求,他自然沒二話。尤其聽聞這營生不是榮國府出資,而是王熙鳳與賈璉私下擺弄,李惟儉心中暗樂,更是賠本大奉送。
眼見李惟儉應承的這般痛快,王熙鳳心下惴惴,又仔細問詢了半晌,確認李惟儉果然并無保留,這才暗暗松了口氣,轉(zhuǎn)而對李惟儉不迭聲地稱贊。
酒宴之時,王熙鳳蓄意拉攏傅秋芳,喝過兩盞酒,便褪下胳膊上的金手鐲,強拉著傅秋芳給其戴上。其后又撤了屏風,當先過來與李惟儉飲了一盞。
王熙鳳自覺得了天大好處,回得家中端坐鏡前與平兒略略說過幾句,便道:“儉兄弟真真兒是大氣!這暖棚營生,錯非儉兄弟點破,咱們就是想破天也想不出來,到了花期還要拿勞什子雄花去點雌花……這花兒竟也分了雌雄!”
平兒一邊伺候著,一邊說道:“儉四爺單單是靠著水務(wù)股子就百萬身價,人家自是瞧不上這仨瓜倆棗的?!?
王熙鳳正對鏡而坐,任憑平兒拆了頭面兒,聞言蹙眉道:“怎是仨瓜倆棗?我仔細計較過,六分田的暖棚,一冬所產(chǎn),就是不算那人參果,好歹還有個一、二千銀子呢。若盡數(shù)種了那人參果,誒唷唷,簡直想都不敢想?!?
平兒湊趣笑著道:“如今就奶奶得了這方子,到那會子只怕千兩、萬兩都能賺得!”頓了頓,又道:“只是那暖棚只怕要投入不少銀錢,奶奶有那么多?”
王熙鳳瞥了一眼鏡中的平兒,道:“一次就要一、二萬銀子,把我那嫁妝盡數(shù)發(fā)賣了還差不多。我琢磨著,我那嫁妝發(fā)賣一些,再去尋我哥哥借一些,料想建不成六分,好歹能湊個四分暖棚出來?!?
平兒頷首,將點翠的金釵盡數(shù)卸下,思忖著說道:“前些時日奶奶不是與太太言語過,太太是怎么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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