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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第一次見到二狗，還是在神機營訓練的時候。”

    “那個時候，我組建了一千火銃兵，也就是后來神機營的雛形。”

    “因為火銃的簡陋，而且時常炸膛，所以將士們對火銃都很是抵觸，但王二狗卻不一樣，這家伙連睡覺都要抱著自己那桿火銃，所以對火銃也很是了解。”

    蘇陽的聲音不大，卻通過小喇叭傳遍了整個校場，清晰地進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當初我之所以注意到二狗，是因為其他將士訓練結束后，就全都去休息了，只有二狗還在一個人默默地練習。”

    “我覺得很好奇，就問他為什么不休息，他說他腦子笨，記不住動作，怕拖累袍澤戰友。”

    “可是我讓他操作了一遍，清膛、填藥、壓實、打火……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他其實并不笨啊，相反還是那一千火銃兵中最優秀的人。”

    話講到這兒，蘇陽眼眶有些發紅。

    “后來我問他，熟悉火銃的構造嘛，他怯懦地搖了搖頭，因為他不識字。”

    “于是我問他，想不想識字，他說他想，因為識字之后就可以給家人寫信了，也可以更好地了解火銃了。”

    “所以，我開辦夜校，專門教導將士們讀書識字，二狗也是學習最認真最刻苦的那個，他甚至都能完整地寫好一封家信了。”

    “可是……他死了。”

    聽到這話，三軍將士都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

    “這個家伙，出身卑賤，名字普通，卻死得轟轟烈烈！”

    “西山那一戰，他帶隊從山腳第一道防線，一直苦戰到了山頂最后一道防線，但兵力太過懸殊，所以最后這一道防線，我們也沒能守住，只能退回碉堡里面，敵人又放火燒山，逼得我們不得不沖出去。”

    “二狗，就是這個時候死的，他火銃里面的鉛彈用光了，就拎著火銃上去砸，火銃砸斷了，他就搶過敵人的刀砍，就這樣一直殺……殺到最后，他被敵將注意到了，十個長槍兵將他圍了起來，捅成了篩子……”

    此話一出，將士們都低下了頭，眼睛里面一片血紅。

    而一旁觀禮的百姓，不少已經是泣不成聲，仿佛又回到了那充滿絕望的最后時刻。

    “不只是王二狗，還有徐祥，還有甲壹，還有那三千神機營將士，還有那五千普通兵卒！”

    “我西山八千兒郎，戰至最后一兵一卒，戰至全軍覆沒也無人投降退縮！”

    “我告訴大家這些，是希望大家能夠記住，先輩的余烈和傲骨！”

    “西山兒郎，當頂天立地，絕不退縮！”

    蘇陽目光平靜地看著臺下將士。

    “凡是加入神機營的將士，會經受嚴苛的特訓，會面臨生死的絕境，所以在此刻，你們之中若有人想退出，現在還有機會！”

    校場之上一片寂靜，沒有一人出聲，也沒有一人動作。

    他們全都用實際行動表明了態度，絕不會在這個時候退縮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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