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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哥昨晚不是給你們錢了么？”朱無能道。

    “吆！記性還挺好！看來你也不笨吶！”店小二聽得此語，神情倒有些意外。不過，他伸出的手掌卻并未收回，依然不屑道：“昨日那位公子給的銀兩，付清了房錢，所剩已經(jīng)不多了。這位客官，以你這食量，那點銀子可是不夠啊！”

    此時，旁邊的徐恪看得已是氣惱不已，他大喊道：“你這狗眼看人低的蠢殺才！我明明記得已經(jīng)給了你們十兩的一錠銀餅，已足夠我二弟要的這些吃食，你如何竟敢誆騙于他!”

    不過，就算徐恪喊得再響，此地也無人能夠聽見。只聽朱無能又甕聲甕氣地問道：“我大哥呢？”

    那店小二猜想朱無能必是拿不出銀兩，便收回了手掌，依舊不屑的口吻說道：“你說的那位公子呀，一大早就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興許呀，以后都不會回來啦！”

    言罷，那店小二便匆匆離去，留下朱無能獨自坐在桌前，繼續(xù)挨餓。

    旁邊“虛空的”徐恪不由得自責道，原來，那一日我被齊聞鐘強拉著離開，未及與掌柜的交代一聲，他們竟以為我是撇下了二弟，獨自棄他而去。自古商人重利，未曾想到他們便因我不在店中，竟慢待了二弟！

    此時，徐恪卻見店外走進來一個年約五旬的老者。那人長得很矮，身高不足四尺，頭小，手短，后背高高隆起，好似背著一個很大的包裹，恰正是自己去年在蘇州城夜夢中所見的“歸老大”。

    徐恪忽然間看到了歸老大，心中卻忍不住感慨了起來：

    那一夜，自己也是在夢中，見到二弟朱無能在城內(nèi)一處小樹林中與“水府八君”對打。自己突然現(xiàn)身，這才讓那“水府八君”盡皆退走。不過，徐恪每每回想，又覺得自己夢中之所見又并非是夢，恍若真實發(fā)生一般。那蘇州城的土地公，曾到北門外送行，他所言所行也印證了這一點。然而事后，他每每用言語詢問二弟，可朱無能卻總是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

    到底是自己在蘇州城的夢是假，還是在碧波島與四位娘子在一起的夢是真呢？

    蘇州城的夢，明明是真實發(fā)生的，他卻如同身處夢中。

    碧波島的夢，明知道這一切全是夢境，他卻感受地如此真實。

    到底這個世界，何為真，何為夢？

    或許，我們平常眼中所見的“真”，恰只是別人的夢而已。或許，我們夢中所經(jīng)歷的“幻”，恰正是這個世界的真。

    徐恪心念及此，他的虛影不由得遙望空中，喟然長嘆……

    “天蓬啊！你跟我走吧！”那歸老大顧自走到朱無能對面坐下，開門見山說道。

    朱無能見了歸老大突然現(xiàn)身，不由得微微一愣，隨即問道：“去哪兒？”

    “當然去見三公主了！她就在城外的龍王廟里等你！”歸老大回道。

    “不去！”朱無能擺手道。

    “為什么不去？你跟我們家三公主，當年可是……”歸老大試圖說服朱無能。

    “哎呀！別提當年啦!當年我不懂事，跟著她瞎胡鬧，害得我被天庭責罰！現(xiàn)如今，我要保護大哥，哪兒都不去！”朱無能打斷了歸老大的話，不耐煩道。

    歸老大捻弄著自己頜下的兩縷長須，暗自思忖。他見此時的朱無能身上仿佛有傷，講話也是有氣無力，好似病懨懨一般。他靈機一動、計上心來，遂問道：“我說朱天蓬，你是不是……餓了？”

    一說到“餓”這個字，朱無能立時變了一副委屈的臉色，他朝歸老大不斷點頭道：“嗯嗯嗯！我餓得，都快走不動路了！”

    歸老大哈哈笑道：“你只要跟我走，不管你想吃什么，都有！”

    朱無能聽得兩眼放光，他忙一把抓住了歸老大的手，問道：“真的么？我要吃好多好多肉包子吶！”

    “你就算要吃掉一座山的肉包子，都有!”歸老大神色不動，如山一般，巍然言道。

    “那還等什么！快走吧！”朱無能已經(jīng)站起了身子，忙著催促起了歸老大。

    “不等等你大哥啦？你不是說，還要保護他么？……”歸老大此時卻欲擒故縱，神情悠然地反問了一句。

    “咳！他是我大師兄，哪還要我來保護？！咱們快走吧！再餓個片刻，我老朱可真要走不動路啦！”朱無能已經(jīng)拉著歸老大，走向了客棧門外。

    徐恪的虛影跟著朱無能走到了客棧的大門邊，卻怎么樣都跨不出去。他回首一望，只見那店掌柜身后的墻面上，已現(xiàn)出了九個墨綠色的圓圈。那九個圓圈此時正如水紋一般不斷蕩漾著，似是在召喚他回去。

    “看來，這一段時空之旅，到此就是結(jié)束了！”徐恪約略已知自己此時的境遇，他再次用力跨步，還是走不出客棧的大門。他只得嘆息一聲，回身便朝墻壁沖去……

    遠遠地，還聽到歸老大與他二弟的聲音傳來：

    “你大師兄雖然厲害，但此時不過一個肉體凡胎，你真的……不去保護他啦？”

    “不是我不去保護，我的九齒釘耙丟了，眼下我就是廢人一個，還保護個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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