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其五十四 列車(中)-《花與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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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應(yīng)該在這里。”
當然……我不應(yīng)該在這里——那又應(yīng)該在哪里?
我是誰?
昏暗的晨光神諭般從觸及不到的高處瀉下,映亮著成團成簇的灰塵。他從睡夢中醒來,把僵硬的脖子轉(zhuǎn)得咯咯響,然后順手抓起一條在墻縫中蠕動的白色蟲子,投入嘴里,嚼之有聲。
不是很清楚……現(xiàn)在是第幾天了?還是說——第幾個月,第幾年了?
思緒宛如種子般被埋入土壤期盼發(fā)芽,卻被田鼠吃得油光嘴滑。他好像已經(jīng)快忘記了,從那面不知多久之前的鏡子里,看到的是怎樣一個叱咤風云的梟雄??上б磺卸家驯弧坝甏蝻L吹去”。
“你想要出去嗎,魔魂?”他愣了一下,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不唯唯諾諾的聲音入耳了。他慵懶地把視線拉過去,只見隔壁牢房里一件土色斗篷下兩只生光的眼睛正盯著自己。
這家伙是誰……這里之前有這么一個人嗎?
他懶得理這個躲在陰影下的怪人,翻了個身準備再次入睡。但是,心里突然又有種癢覺蠢蠢欲動。
殺了他,煩人的家伙。
神的聲音。
于是他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吸血鬼似的獠牙,跌跌撞撞地起身。他不能違背神的指引,那指引將他引向救贖——于是他死死抓著已經(jīng)生銹的鐵欄桿,威脅似地搖晃了幾下,然后把臉貼了上去。
“想對我指手畫腳……你難道自詡神明老子?。俊?
最后補上狠狠的一腳,欄桿被踢彎。他還是被這該死的時間磨平棱角了……對方?jīng)]有回答,于是他自顧自地大笑起來,笑得像只野狗,仿佛只是在安慰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心。
神啊……您就在那方黑影里,在那團苔蘚里,在裂開的墻上……這是誰在笑?啊……因為神要我傳達他的意思,所以我笑了,但又不是我在笑,是神明老子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一圈一圈散發(fā)出去,如孤石入水,波紋在害怕,在逃逸,可是又只有呆在那瘋狂的導(dǎo)火索旁時,它的存在才足夠清晰。
“哈哈哈哈——??!”
沒有理由……“結(jié)果”就是理由。
……
“哥——!”
諾暝天被姬月蘭的一聲猛喝拉回了現(xiàn)實。他發(fā)覺自己出了身冷汗,明明都沒怎么動,可能是有點感冒了——他僵硬地望著四周刺來的視線,一時間如同落水狗般狼狽。
“叮鈴……”
“好啦哥,快點坐回來!我——我的恐怖故事有那么刺激嗎???”
“……哈?”
四周的視線開始紛紛散去了。還沒等他回過神來,蘭一邊把手指靠到嘴唇上一邊拉住他的手,示意著輕輕扯了一下:
“好啦,養(yǎng)精蓄銳一下吧!差點把梓鈴都吵醒了!”
“……哦,哦。”
“……怎么了?這里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
等自己好不容易坐下來,妹妹輕輕拉了拉暝天的衣袖。她真的在擔心。
“……啊,沒什么,只是……聽到有人好像在對我說話。說什么——”他的瞳孔突然輕微地張大。
“蘭……那時候,我是確實打敗了歐陽皈……是這樣的吧?”
“誒?這——最清楚的是暝天你吧?我記得我和其他人一起趕到的時候,就只剩暝天你一個人了……”
“……確實也是,這樣啊……”
所以其實能確認這件事的只有我一個。
那時候……無鋒穿過了那家伙的身體,我憑借那雙漆黑的翅膀做到的。然后就在我面前,那家伙化為了灰燼——
但是萬一,只是萬一——如果那家伙還活著的話,他會回禪海市的,不論是因為我,還是因為爸爸——她,她們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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