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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可以對天發誓,他絕對沒有成心想抄襲顧炎武那句名言,主要還是那篇聲討魏忠賢的文章寫到那了,實在沒有比這八個字更合適的。
他更想不到的是,就在他本人還航行在長江口之時,這篇文章已經被年輕的顧炎武看到了,而且還打算冒著生命危險替他流布出去。
不過,顧炎武和歸莊這兩位少年諸生也算是白白地慷慨激昂了一番,實際這篇文章已經在蘇州城、昆山縣、太倉州等地流傳開來。
林海在婁江和瀏河投下的竹筒實在是太多,當有人知曉了這一點后,其中膽大的就開始肆無忌憚地四處流布了。
畢竟法不責眾,眾人都在傳,你閹黨再霸道,還能殺盡江南士子不成?蘇州府士紳可是普天下最為反對閹黨的,東林黨魁錢謙益就是蘇州府常熟縣人,后來的復社領袖張溥則是蘇州府太倉州人,此地士紳的政治取向可見一斑。
就在林海在長江口航行時,年方二十六歲的張溥也看到了那篇文章,僅僅只比顧炎武晚了一個多時辰而已。
和顧炎武一樣,張溥此時也還是秀才之身,今年八月就要去應天府參加秋試,以求搏一個舉子功名。
這日他正在自己的七錄齋中讀書,和顧炎武不同的是,他正在苦讀的是近年來南直隸鄉試的優秀程文,這相當于是后世做歷年真題一般,算是很有針對性的應試準備。
正當張溥在書齋中頭懸梁、錐刺股之時,忽然門外傳來他的畢生至交張采的呼喊:“天如、天如吾弟……”
張采和張溥一樣都是太倉州學的生員,他來到張溥家的書房直接就推門而入。這兩人雖然都信張,但并不是一家人,不過兩人卻是可以托妻獻子的通家之好,互相拜過對方老母的,可謂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兄長,這是從何處得來的?”張溥接過那文章匆匆看了一遍,頓時臉色大變。
張采向來是以張溥馬首是瞻,聞言連忙道:“那該如何是好?”
崇禎年間創立復社之時,張采已經中了進士,張溥卻仍是秀才,但兩人同為復社盟主,張采卻仍以張溥為尊。
張溥卻搖了搖頭:“不行,不到蘇州,我不死心。不,即使到了蘇州,假使也是這般,弟仍不會死心,還是要去南京……”
楊廷樞是蘇州府長洲縣人,前些日子剛到太倉拜訪二張,今日一早才乘船啟程回鄉,結果在瀏河上撿到那竹筒,于是抄寫了一份,托心腹下人給二張送了過來。
張溥感到十分不滿,他說到這忽然變色:“不好,維斗兄素來愛意氣用事,定是打算流布此文于天下,我應社恐不日將遭滅頂之災也!”
當然,張采的出身比張溥好,后者是婢仆之子。但張采卻對比自己小六歲的張溥很尊敬,兩人一同創立了應社,后來又一同創立復社,被世人尊稱為二張先生。
“是維斗兄差人送給我的,說是從瀏河中撈到的,裝在一個竹筒里面。”
“不用追了,不用追了……”張溥忽然仰天大笑,“那位林千戶在江中投下的竹筒定然是成千上萬,此文必將大行于天下,我應社無恙矣!”
“天如,那我們回去罷。”張采聞言亦笑,“這林千戶真乃英雄是也!”
“楊維斗是逆流而上,你我快馬去追,一定要阻止他!”張溥急急忙忙出門而去,張采緊隨其后,二張打馬直奔瀏河而去。
張采說的這人就是應社創始人之一楊廷樞,后來也是復社領袖之一,明亡后策反清軍將領被捕,面對招降堅決不肯剃發,并稱“砍頭事小,頭事大”,最終題血衣絕命詞慷慨赴死。
“天如,看看這篇文章。”張采拿出林海的那篇文章,遞給義弟道。
“英雄?兄長說得對……我們這就去蘇州府城,一定要快!”張溥翻身上馬,“這是我應社揚名立萬的好機會呀!兄長,快隨我來,我們將此文帶去蘇州,帶去南京!”
張溥卻仍在策馬飛奔:“此事只爭朝夕,半刻也不能耽擱,蘇州多半是趕不上了,你我兄弟要力爭第一個將此文帶到南京!”
是夜,二張抵達了昆山縣城,張溥沮喪地發現此地已經有人在公開談論林海那篇文章了,他當即就發了狠要連夜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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