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洪承疇的算盤

    從謝四新家出來后又等了兩天，林海終于得以面見洪承疇。

    這回他是有官職在身的人了，因此洪承疇沒讓他走后門，而是在海道衙門的簽押房中和他相見。

    海防道一般是由按察司副使出任，因此海道衙門掛的牌子是按察分司。

    此外兵備、分巡、分守諸道也是由布按二司的佐貳官出任，故而除了提學(xué)道和極少數(shù)由苑馬寺卿兼任的兵備道之外，明代各類道員一般都會自稱本道司。

    正如巡撫一般由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出任，因此巡撫衙門掛的牌子是巡撫都察院，巡撫的自稱則是本撫院，要是加了兵部尚書或右侍郎銜的總督則會自稱本部院。

    林海來到寧波按察分司的正門前，只見門前立有高高的門旗，上面用黃布貼著“飭兵”二字。

    這是仿效的總督門旗，按照制度，明代只有總督可稱軍門，就連巡撫和操江都御史都沒有這個資格。

    但到了晚明這個禮崩樂壞的時代，僭越儀規(guī)在官場上成了家常便飯，各地巡撫和南京的操江都御史也在門旗上用黃布貼“軍門”二字。

    緊接著各地兵備道和巡按御史也有樣學(xué)樣，在衙門前豎門旗，分別上書“飭兵”、“貞肅”的字樣。

    林海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寧波按察分司門前，在海防道門旗下等了半天，結(jié)果一直沒等到謝四新出來。

    直等到不耐煩時，才看到謝四新從旁邊繞了過來，原來是因?yàn)榱趾９俾毺停瑳]資格走正門，只能從側(cè)門進(jìn)去庭參。

    因此這謝四新也在側(cè)門那等了好一會兒，搞半天結(jié)果鬧了個烏龍。

    林海在心里暗暗吐槽，這特么的還不如一介白身走后門來得方便，最后也只能無奈按照掌印千戶見兵備道的禮儀遞手本、行庭參。

    見到洪承疇后，這廝先是一本正經(jīng)地接受林海參見，接著又換上一副親善面容，先是贊賞了他在岑港司訓(xùn)斥軍吏之事，然后順勢就和他探討起兵法來。

    林海哪敢在這位面前班門弄斧，只能是多聽少講，學(xué)何汝賓大拍馬屁。而且他還不是干拍，而是盡量引用他看過的兵書有理有據(jù)地拍。

    洪承疇被他的馬屁拍得甚是受用，這天談興頗濃，足足和林海談了半個多時辰。

    正當(dāng)兩人聊得入港時，洪承疇突然問道：“不知林千戶對遼東戰(zhàn)局有何看法？”

    林海也不知他葫蘆里賣得什么藥，只得先引用王在晉的話回道：“東事一壞于清、撫，二壞于開、鐵，三壞于遼、沈、四壞于廣寧……”

    他一邊說一邊暗中觀察洪承疇的微表情，只見這廝的眼中露出贊賞神色，于是把原本準(zhǔn)備說的“只要洪道尊出馬，定能殄滅建奴”咽回肚子里。

    接著便脫口說出自己的看法：“廣寧既失，蒙古必為建奴所并，則我大明九邊處處需重兵設(shè)防。朝廷若只重遼東，則薊鎮(zhèn)、宣大等地糧餉難支，如此只怕將來有不忍言之事。”

    洪承疇聽得頻頻點(diǎn)頭，接著又問：“若依林千戶之意，朝廷該當(dāng)如何？”

    林海道：“卑職以為，廣寧若可復(fù)，則應(yīng)全力收復(fù)廣寧。若是廣寧不可復(fù)，不如盡棄關(guān)外，先穩(wěn)固九邊防線，再徐徐圖之。”

    洪承疇聞言撫掌大笑：“好個林千戶，你招兵之事，本道司允了。若是缺少兵器，本道司這里也有，你只管列出單子來。”

    林海大喜過望，當(dāng)即就要跪下稱謝。沒辦法，大明的武將在文官面前就是這么卑微，何況還是個級別比自己高得多的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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