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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號組裝工廠是第一衛(wèi)星最為重要的地方之一，在機器人們默認的話語體系中，它被分為四個區(qū)域。

    第一區(qū)域深藏地底，網絡上說它的形狀是個球體。約有十分之一的機器人由一號組裝工廠組裝，換而言之，即有十分之一的頭腦體在一號區(qū)域內完成處理，送往他方。

    第二區(qū)域的形狀在設計圖中，像是一頂貝雷帽，它蓋在第一區(qū)域的表面，也就是李明都所熟知的安裝心、骨架還有一切功能模塊的場所。數(shù)以千萬各不相同的機器人在這里真正成為機器人。它對機器人的重要性不亞于哺乳動物的胚胎機制。

    第三區(qū)域靠在第一區(qū)域與第二區(qū)域交界線的邊沿，是一條有弧度的長廊道。既然有數(shù)以千萬的機器人誕生，那么自然也會有數(shù)以千萬的機器人們死亡。網絡讓機器們在第三區(qū)域倒下，好叫它們已經成熟的身軀成為新機器人們誕生的土壤。

    而所有重新利用的東西中，頭腦體與心，或者用它們相結合而成的心智體是最為重要的。

    第四區(qū)域處在第一區(qū)域的斜下方，它不是孕育生命的地方，也與死亡無關，它是個倉庫，負責保管材料的同時，也對組裝過程中所需要的耗材進行預處理（預加工）。它在四個區(qū)域里是最狹小的，也沉沒在最深的黑暗里，指示燈也只有在預加工的時候才會亮起。管道里的化學液體潺潺地流動，水聲從陰影出來，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

    四個人形機器推開第三區(qū)域的一道狹門，第四區(qū)域的寒氣便吹在他們的身上。

    在來前，他們曾祈求組裝工廠制造一個不在序列里的機器人的身體。組裝工廠也是機器人，是多種機器復合而來的。當時，組裝工廠的“釣竿”是那么回應這個請求的：

    “我已經夠忙的了（我處于運作繁忙的狀態(tài)），就別再給我加任務了（駁回任務請求）。”

    這四個人形機器也各有編號。其中兩個人形機器的編號剛好相鄰，各取后兩位就稱之為12號和13號吧。當時，十三號捧著0386遺留的頭腦體，急迫地說道：

    “可是這件事是非常要緊的！……嗯，或許，可能，與我們的創(chuàng)造主有關！”

    或許與可能這兩個詞，他覺得自己用得非常好。

    釣竿無法回應他們的問題，是傳輸帶說的話：

    “生產序列已經占滿了現(xiàn)在到未來五年的排期。你們想要制造一個機器人的身體的話，可以去第四區(qū)域自行處置。”

    人類的世界經常把東西遺忘。

    機器的世界也不能免俗。由于某些意外，回收的、挖掘的或者生產的材料多出了一部分，它們是有用的、一直有用的，但又由于時間的意外一直用不上，就在第四區(qū)域里安眠，等待它們未來某一天的啟用，要么就是銷毀。

    小型的蜜蜂機器在這里徘徊。

    “你們來是要做什么？”

    “我們來尋找可以制造人形機器的舊的零器件。”

    蜜蜂形的機器搜尋了計劃，結果沒能找到任何相關計劃。

    人形機器不懂得欺騙，十三號直白地說：

    “這是我們自己的計劃。”

    蜜蜂機器那點困擾就飛得無影無蹤了。其中一只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有計劃就行，你們要找什么東西，都可以來問我們。要不要我?guī)兔Π延媱澭a充到網絡上？”

    因為機器人們不懂得欺騙，他的計劃輕易地被接受了。

    十三號遲疑地搖了搖頭：

    “暫時不需要吧。”

    “好的。”

    蜜蜂機器志得意滿地開始為人形機器引路了。與外界不同，一號組裝工廠內部的每個節(jié)點、每個區(qū)域的細分區(qū)域都有它們各自的名字。第四區(qū)域的名字格外多。

    在邏輯池的邊上，人形機器尋到了在三年前生產的心智模具。模具還嶄新，隨行的蜜蜂機器用設備翻新了下，就交予給13號。13號嘗試將其套在心與頭腦體上，差不多合適。

    他們覺得這還不錯。

    在元陣列的箱子里，人形機器們找到了人形的骨架，不過這個骨架不是仿生的，是由大量的鐵板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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