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直到聽到后面的人叫他的聲音,鄒斂腦子里的想法瞬間清空,慢慢轉過頭來。 蘇成意站的位置很克制,隔著一段距離與他遙遙對視。 他還是平日里那副散漫隨意的樣子,一只手插在褲兜里,嘴角向下微微抿著。 就像是有人拿槍在背后指著他,逼他來跟自己說話似的。 天臺上的風大,將兩人的額發吹得凌亂翻飛。 良久。 鄒斂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說不上是自嘲還是嘲諷的笑容。 “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你罵誰呢。” “不然你覺得還能是誰?” 蘇成意也跟著他露出一個弧度清淺的笑容。 “也是。” 興許是坐太久了有些腿麻,鄒斂挪動了一下身體,把吊著的腿縮回露臺上來。 這個動作又惹得樓下的人一陣驚呼。 蘇成意臉上倒是毫無波瀾,他接著說: “聊聊嗎?” 鄒斂饒有興致地轉過頭來,回答道: “你要聊什么?要不要坐過來聊?” 他原本以為蘇成意的臉上會浮現出猶豫和擔憂。 畢竟以兩人的關系,他這話所體現的意思顯然是“死也要找個墊背的”。 “行啊。” 沒想到對方毫不在意地點點頭,就抬腿往這邊走。 “站住。” 無奈,鄒斂只好又出聲制止, “你就不怕我跳的時候帶上你?”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蘇成意嘴上信口胡謅著,腳上的動作卻摻雜了小心思。 故意沒有按他的話停住腳步,而是又往前挪了兩步,才堪堪停住。 這下兩人的距離就比較近了。 蘇成意幾乎可以看清楚鄒斂通紅的眼眶和手腕上被他自己抓出來的血痕。 暗處埋伏的消防員見到鄒斂的情緒似乎穩定了一些,暗暗朝著蘇成意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說說吧。” 蘇成意沉默了一會兒,卻只說出來這三個字。 “說什么?” 鄒斂歪了歪頭,反問回來。 “你寫遺書了嗎?” “沒有。” “那你總有些什么話還想說吧?” 聽蘇成意這樣問,鄒斂忽然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嗤笑。 “你說得還真對,蘇成意,幸好是你在這里跟我聊。” “你知道嗎?我已經失眠四十幾天了,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聽不得。醫生說我是神經衰弱,問我是不是長期壓力太大。” “長期?多久算是長期,從出生開始,算不算?” 鄒斂的個子并不算矮,蜷縮在露臺上,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不小心墜落。 蘇成意面上不顯,但心跳一直在加速。 他悄無聲息地又挪動著靠近了一點。 “蘇成意,你小時候睡覺前聽的是搖籃曲?還是安徒生童話?” 鄒斂這句話和前面的不一樣,是正兒八經在問,在等他的回答。 于是蘇成意認真想了想,回答道: “世界未解之謎。” 而且也沒人給他講啊,他都是自己看書的。 “.” 鄒斂似乎被沉默了半晌,但他很快就接著說道: “你是個沒用的替代品;你做得還不夠好;你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勝過他。” “這就是我從小聽到大的睡前童話,或者說,這就是我的親生母親教給我的人生信條。” “有人這樣和你說過嗎?蘇成意,到底憑什么?” 蘇成意垂下眸子,慢悠悠地說: “事實上,現在知道我莫名其妙就成為了童話故事里的大反派,提前出現在你的人生中那么多年,也挺讓人膈應的。” 鄒斂愣了一下,然后被他逗得大笑了兩聲,嗆了風,捂著胸口咳嗽起來。 “為什么你要為了上一輩的恩怨負責?” 蘇成意一直很想問這個問題,此時終于逮到機會問了。 “不是我要負責,是我整個人生都被毀了。就像掉進染缸里的螞蟻,能靠自己的力量爬出來嗎。 永遠的打壓,永遠的貶低。有時候你的名字就像個魔咒似的,一聽到我就想吐。” 鄒斂說著話,手指又忍不住掐住了自己的手腕,并且無意識地使著勁,直到那一片皮膚都逐漸發紫。 “我知道,你要說的是你也沒做錯什么,而且你也是受害者。” 鄒斂說完這句話,身后突然一陣嘈雜,蘇成意和他同時看過去。 李璐帶著鐘秋荷上來了。 身后還跟著楚傾眠他們,個個都是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的模樣。 蘇成意皺起了眉頭。總覺得這時候讓鄒斂見到鐘秋荷不是什么好主意。 見到鐘秋荷,鄒斂像突然反應過來了似的,迅速松開了手腕。 像是小孩做壞事被家長發現了的反應。 “斂斂,你先過來,有什么問題跟媽媽說。” 鐘秋荷說話的語氣很冷靜,一路爬樓上來,連鐵血戰士李天王都喘著粗氣,她卻還是那副端莊自持的模樣。 她嘗試著靠近天臺欄桿的時候,鄒斂突然崩潰大吼: “別過來!!!” 他都情緒這么激動了,鐘秋荷面色凝重,卻依然沒有要照做的意思。 “鄒斂,為什么總要這樣和媽媽說話呢?” 李璐完全沒想到鐘秋荷來了會是這樣的效果,她迅速上前來把還要往前走的鐘秋荷拉住。 下一秒,半個身體懸空的鄒斂竟然歪歪扭扭地站了起來。 方才坐著的姿勢還算是安全,現在這種站立的姿勢,距離縱身一躍真的就剩最后一根稻草了。 蘇成意的心神一凜,立馬就轉頭盯著鐘秋荷,語氣平靜地說: “鐘阿姨。” “噢,是成意啊。” 鐘秋荷像是剛剛才看到他似的,這種情況下,她還能笑得出來。 “能麻煩你閉嘴嗎?” 蘇成意說完這句話,沒再管她的反應。 他盡量放緩了步伐,稍微靠近了一點鄒斂。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