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蘇成意微微低頭快步走著,豎起的風衣領子遮住了他的下半張臉,有段時間沒有修剪的額發柔軟地垂下來,隱隱約約擋住眼睛。
這樣的造型惹得門口保安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幾眼。
畢竟眼下正是熱鬧的年前返鄉時節,即便是醫院這種地方,也久違的多了一些歡聲笑語。
國人對于“過年”這個最最重要的節日是非常看重的,仿佛只要除夕夜過去,一切痛苦和悲哀都會被爆竹聲沖刷而過,大年初一又是新的一天。
而一片喜氣洋洋的熱鬧氛圍中突然鉆出來這樣一個冷冰冰的黑衣少年,著實有些讓人心生疑竇。
蘇成意沒有理會身后保安一路追隨的警惕目光,只是自顧自快步走著,拐進醫院一樓大廳,他才停住腳步,將風衣的拉鏈往下一扯,下半張臉再度顯山露水。
值班的護士很快注意到這個面容清秀身形單薄的年輕人,猶疑了半晌,才開口問道:
“你好,請問是來探視的嗎?”
“嗯。”
蘇成意語氣禮貌,眼神卻不知道看著哪里。
“請問,夏瑜的病房在哪里。”
……
根據值班護士的指引,蘇成意按下電梯的樓層按鈕。
和在巨山療養院時不同,夏瑜在這家正規醫院里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病人,不需要最頂層的特殊病房,不需要名為“保護”實為“囚禁”的層層枷鎖。
電梯緩緩上行,蘇成意靠著冰涼的金屬墻壁,抬頭看著跳動的紅色數字。
綁架案的余波平息的很快,是叫人出乎意料的快。
盡管是緊急情況,但畢竟也是他親手殺死了吳紹波,他原本以為再不濟也會被警方帶走調查盤問一番,沒想到,在那之后什么都沒有發生。
善后工作都是楚家一手在經營,想必是用了什么手段將他摘得很干凈。
日子很平靜地一天天過去,除了修羅場之外,似乎一切都和從前沒有變化。
就像是水消失在了水里。
蘇成意想,但他有點像是一條不幸擱淺的魚。
……
前幾天從徐洋那里得知,楚傾眠已經出院了,雖然情緒依然不高,但好在身體恢復的還不錯,也可以正常進食一些東西了。
她并沒有選擇回家繼續調養,而是徑直去了醒醒娛樂。
據說連工作狂人韋佩蘭都極不贊成她這樣的行為,但她一意孤行,旁人也攔不住。
醒醒娛樂的小楚總回到了工作崗位上,很快就大刀闊斧地投資跟進了幾個項目,不出意外的,她接下來這段時間都會忙成陀螺。
蘇成意知道,楚傾眠在工作上一直都有一點她自己的小心思,比如為了預留出休息時間而會故意將效率控制在合理范圍內,比如明明可以跟進的項目卻往后推日期。
但現在顯然不是了,她正經成為了一個兢兢業業的小楚總,不需要絞盡腦汁地為任何人預留出約會和旅行的空檔來。
蘇成意聽著徐洋繪聲繪色的描述,以及他拍著胸脯的“僚機保證書”。
“意總你放心!一有什么消息我立馬就給你打聽清楚再傳達給你,兄弟辦事你放心!
我最會當僚機了,當年你沒第一時間告訴我而是告訴了木頭,真是你判斷失誤啊!”
蘇成意對此不置可否,懶得反駁。
他當然知道,徐洋自以為是他打探到的高級機密情報,其實都是韓冰刻意告知的信息。
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知道真相的好閨蜜韓冰并沒有對他破口大罵或者大打出手,她只是覺得難以置信,而后嘆了口氣。
本來還以為要挨完一整套七傷拳之類的呢。
這時候,電梯到達指定樓層,“叮咚”一聲,打斷了他飄散的思緒。
蘇成意抬腳走出電梯,發現醫院的走廊里也掛上了不少紅燈籠,不似平日里只有蒼白一色,形形色色的病人家屬穿行而過,值班的醫生護士耐心地解答問題。
夏瑜住院的原因一部分和楚大小姐一樣是鎮定劑使用過量,要觀察是否有不良反應和后遺癥;另一部分,則是因為她語言功能的喪失和嘗試修復的可能。
楚遠江對此表示抱歉,并想要承擔后續的治療費用。他當年雖然隨手安排將夏瑜送去了巨山療養院,但并不關心后續,只是為她有朝一日能站出來指認吳紹波存了一線希望,總的來說,是利用的心理。
蘇成意表示理解,然后謝絕了他的資助。
他很確信,夏瑜并沒有智商上的問題,她只是不會說話,還有童年創傷導致的人格障礙。
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蘇成意腳步站定,后知后覺對著玻璃的反光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額發似乎太長了,下巴邊上還有點沒刮干凈的胡茬。
算了。
蘇成意輕輕嘆了口氣,推門而入。
夏瑜已經醒了,正低著頭專心在畫板上涂抹著什么,聽到有人進來也并沒有抬頭。
蘇成意走到病床邊,低頭去看她的畫。
依然是非常印象派的畫風,畫面整體被呈現為橘紅色,似乎是絢爛的朝霞。
“《日出·印象》?”
蘇成意在床沿邊上順勢坐了下來,開玩笑道。
《日出·印象》是印象派大師莫奈的代表作之一。
聽到他的聲音,夏瑜停下畫筆,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睛一亮。
但她還是果斷搖了搖頭,換了只鉛筆,在畫板上“唰唰”寫道:
“luori。”
“落日?”
蘇成意笑了笑,有些意外這樣燦爛的厚涂居然是落日。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