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一詞奪心-《紅樓鼎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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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被送往新房,秦可卿便請賈母等女眷進內宅吃飯聽戲。
賈母今日又遭逆孫偷襲,不得不接受了主婚差事,情緒不佳,缺乏食欲,遂提議道:“原不是說請咱們來游園賞花的?素聞柳家園子是你父親籌畫建造,先前未曾一游,甚為可惜。這會兒時間尚早,正好逛逛。”
賈母發話,眾人忙出聲附和,都說想要瞧瞧園子。
秦可卿自無不可,經她細心整治,如今園子也拿的出手,含笑應下,引賈母等人入園。
另吩咐婢女去準備茶水,特別是老太君只喝老君眉,不可錯了。
至于煮茶的水,柳家并無“舊年蠲的雨水”,只好請她老人家湊合了。
賈母被秦可卿和鳳姐扶著走在前面,眾女眷領著丫鬟媳婦婆子跟隨在后,竟有五六十人之多,浩浩蕩蕩。
一路行去,園中山堆池鑿,小橋流水,亭臺樓閣,掩映錯落,竹木繁盛,花草盎然,宛如世外桃源。恰逢初秋之際,奇花異卉爭奇斗艷,此處火紅,那處明黃,交相輝映,令人目奪神搖。
賈母年長體衰,走了幾步便覺乏累,待被扶著登上地勢較高的翼然亭,已然走不動了。
柳家不似榮府妥帖,未備可供乘坐的肩輿、竹椅小敞轎等物,眾人顧及賈母,便決定在亭中暫歇,正好俯瞰全園景致。
丫鬟們立時忙活起來,仔細清潔座椅。待收拾好了,年長者各自落座,指點園中景色,說說笑笑。幾位姐妹則被湘云攛掇著玩鬧,跑來跑去,采花摘草,捕蝶觀魚,不亦樂乎。
賈母坐下后,對秦可卿笑道:“往日你二舅常贊親家公胸藏錦繡,部中煩難之務多承他相助處置,方得妥當。我聽了還不大信,今見此園精致秀雅,非是凡手可作,才知他所言非虛。”
“老祖宗謬贊了。”秦可卿屈膝一福,隨后吩咐瑞珠,讓人將茶水點心送來。
……
從酒席上退下時,柳湘蓮已有幾分醺然醉意。
問過人后,晃晃悠悠進了園子,一路尋到眾女眷面前,先對賈母行禮問安,感謝今日為他主婚。
賈母見外孫臉色發紅,星眼迷離,身子搖晃,顯然又醉了,心下不喜。
“你走近些!”
將他喚至于身前,賈母忽提了提手中沉香拐,作勢就要敲他,口中嚴詞呵斥:“你個不長記性的猴頭!這么快就忘了自己做下的混賬事兒了?又飲這么多馬尿作甚!你再不改了這臭毛病,以后斷不許你來我家!”
賈母不管家,但府中進人出人還是要報她知曉的。何況平兒在榮府下人中地位不低,那日竟被秦可卿直接帶走,話也不留一句,實在古怪。
次日鳳姐方透露緣故,只說平兒進柳家做妾,也不解釋緣由。
以賈母數十年豐富無比的內宅經驗,心知此中必有蹊蹺,遂派鴛鴦出去一打聽,很快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外孫混賬,賈母惱他酒后失德,卻也沒當成多大的事兒,能容忍兒子孫子胡作非為,對關系疏遠的外孫更沒什么可說的。何況,平兒能給柳二郎做妾也算是因禍得福。
不過,這外孫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性子跳脫,賈母覺得有必要敲打他幾句,免得以后行事恣意妄為,闖下大禍。
眾人被老太太的舉動唬了一跳,柳湘蓮卻知她根本揮不動拐,躲都沒躲,挨了罵也渾不在意,笑說道:“誰讓老祖宗會調教人呢?府里上上下下的丫頭,比之別家,那真是天壤之別。”
“莫非你還不知足,又瞧上了哪個丫頭?”
賈母見他不但不認錯,竟恬不知恥的夸贊起府里丫頭,大有再要幾個的架勢,生生氣笑。
老太太既然問了,柳湘蓮也不客氣,目光肆意的在賈母身后幾個丫頭身上打量。
這幾女雖不能和可卿、二姐兒相提并論,姿容身段也屬一流,別有一番風采趣味。
鴛鴦、鸚鵡、琥珀等幾個大丫頭被他瞧的面紅耳赤,紛紛低頭垂首,含羞不語。
平兒進柳家做妾之事,早在丫頭們中傳遍,她們豈會不知?豈能沒有思量?
璉二爺不靠譜,鳳奶奶待人刻薄,在榮府做通房哪里比得了進柳家做妾?單是秦可卿待人和氣一條,便是鳳姐無法相比的。
所以她們大多羨慕的緊,未嘗不存了“當時我若去服侍柳二爺,做妾的便該是我”的心思。
賈母見柳湘蓮目光往來折返,打量個不停,竟似在為選哪個犯愁,氣極而笑:“你還真有看上的?”
柳湘蓮含笑點頭,只不言語。
“你倒是說話啊,怎么啞巴了!”
賈母納悶,心里憋得慌,恨不得他當場說出一個人來。
柳湘蓮仍舊笑而不語,矜持的很。
眾人納罕不解,獨鳳姐眼尖,呵呵笑道:“老祖宗,這話兒你該私下問。這時秦妹妹在,二郎哪兒敢說出他的心思!”
眾人扭頭一瞧,果見秦可卿正眼神危險的盯著柳湘蓮。
柳湘蓮聽了這話,點頭笑看鳳姐,大有稱許之意。
鳳姐忽的想起他那日的霸道行徑,弄的人喘不上氣兒了都不許歇一歇,狠狠甩他一記白眼。
賈母恍然大悟,驚嘆道:“你這猴頭天不怕地不怕,不曾想竟是個怕老婆的!”
眾人頓時哄笑,打趣他們夫妻二人。
秦可卿很清楚柳湘蓮的酒量,現在肯定還沒醉,這番舉動分明是故意逗老太太玩兒。
他倒是得了樂子,卻把自己給帶累了!于是嗔道:“喝多了你便睡去!撒什么酒瘋!”
“一會兒便去睡。”
柳湘蓮笑著應了聲,接著便堂而皇之對賈母說道:“老太太這話可不對,怕老婆怎么了?誰叫孫兒的老婆人美心又善、聰明又講理兒呢?孫兒怎敢不聽她的!”
秦可卿原本心存惱怒,忽被夫君當眾夸贊,心如灌蜜,佯怒嗔道:“又混說!老祖宗面前也不知收斂!鬧的我像不能容人的妒婦一般!”
眾人趁機取笑柳湘蓮,薛姨媽卻挺身而出打圓場:“二郎夫妻恩愛,妻妾和睦,實屬難得,都是老太太福澤深厚,連帶著外孫也能受享幾分。”
鳳姐正對柳二郎生氣,見薛姨媽出頭幫腔,冷哼一聲,呵呵笑懟:“姑媽倒會做好人!這還沒怎么著呢,就護上‘姑爺’了!”
‘姑爺’二字咬的特別重,薛姨媽老臉發燙。眾人見之,也不禁笑了。
薛姨媽的確存了幾分和柳二郎攀親戚之意,可這小妾義母算什么丈母娘?根本不值得當人面兒提。心下對鳳姐不滿,狠狠瞪她——主意是你出的,這會兒子又來和我說嘴!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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