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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危言聳聽-《紅樓鼎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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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蟠聞言,神色驚愕,呆呆的看著對方,不知該說什么。

    他倒不是懼怕,而是納悶這“琪官”到底是什么人?

    不是個唱戲的嗎?怎會知道發生在金陵的事兒?

    不過他并不在意,絲毫不覺得的是被人拿住把柄,反倒振振有詞,理直氣壯道:

    “這事兒可不能怪我!是他先來搶我的人,打死都算便宜他了!”

    柳湘蓮聽了都不知說什么好,這廝果然混賬!

    就算對方有錯在先,也罪不至死吧?

    你有何權利打死人?

    又知不知道會惹來多大麻煩?

    可這就是如今權貴之家的行事風格——視律法如無物,恣意妄為,還能安然無恙。

    柳湘蓮初步了解了“權貴”的心思,哪怕是薛蟠這樣的底層權貴。

    單講道理,根本震懾不住囂張的薛大少,還得換個角度來分說。

    柳湘蓮忽然問道:“你知不知道,這件人命案子已被賈雨村了了?”

    “案子了了?”

    薛凡大喜,隨即目露茫然,疑惑發問:“賈雨村?那是誰?”

    見他不知,柳湘蓮猜測,或是賈雨村的報功信尚未傳來,或是他媽得到消息后沒告訴他。

    “賈雨村走了你姨爹賈政和舅舅王子騰的門路,才補上金陵知府。所以心甘情愿為你徇私枉法,借此討好賈家和王家。”

    “果真如此?太好了!我就說嘛,這都不事兒!”

    確認案子結了,薛蟠興奮歡喜,搓著手甚是激動。

    他雖不在意有命案在身,可耐不住他媽天天為這破事兒嘮叨,煩都煩死了!

    此時心里美滋滋的想著,回家就告訴媽案子結了,以后可別再嘮叨。

    再順便將香菱要過來,納進房里。

    那妞兒在家里養了幾個月,水靈靈的越發動人了!

    薛蟠喜不自禁,幾乎忘了仍舊身在“險地”,眉開眼笑。

    見其如此,柳湘蓮簡直無語。

    嘲諷道:“薛大公子,你不會以為這事兒就這樣輕易了了吧?

    難道你以為賈雨村在金陵真可以為所欲為?

    金陵知府可是肥差中的肥差,多少雙眼睛在盯著這個位子,就有多少人在盼著他犯錯!”

    “這,這和我有什么關系?我又不認識他。”

    薛蟠懵懂說道,并不關心“恩人”賈雨村的死活。

    “沒關系?怎么沒關系?你知不知道賈雨村上次是怎么被革職的?

    就是因為有人彈劾他‘擅纂禮儀’!

    如果有人再參他一本呢?

    比如‘徇私枉法,枉縱殺人兇犯’!

    你覺得這個罪名怎么樣?

    今上可是最厭惡徇私枉法之輩,此事一旦上達天聽,必引來雷霆之怒!

    賈雨村必被革職查辦!

    那時,作為此事源頭的你呢?”

    聽他說完,薛蟠沉默不語。

    心頭生出幾分惶然,如果真是這樣,是有些不妙呀。

    柳湘蓮目光凌厲逼視對方,喝道:

    “殺人償命,一旦追究起來,你薛蟠和動手的家奴全都是死罪!非斬即絞!”

    倒未必真會如此判,尤其是在有人庇護的情況下,柳湘蓮故意說的嚴重。

    薛蟠不由的身子一軟,略有幾分畏懼。

    但仍心懷僥幸,靈光一閃,反問道:

    “你都說了賈雨村走的賈、王兩家門路,誰會這么不長眼?誰敢得罪他們兩家?”

    “誰敢得罪?”

    柳湘蓮啞然失笑,提醒道:“你再想想我剛才說的。”

    “啊?”

    薛蟠皺眉苦思一番,然后腦子就凌亂了。

    “你剛說了那么多,我怎知是哪一句?”

    你腦袋里裝的到底是漿糊還是屎?

    柳湘蓮有將之砸爛扒開看看的沖動。

    忍著不耐煩,幫他回憶:“有人在盯著賈雨村,等他犯錯!”

    “你是說有人要對付賈雨村?”

    薛蟠終于反應過來,覺得非常無語:“可這也不關我事兒啊!我管他死活呢!”

    心里不禁有些鄙視——這“琪官”長得倒是好看,就是說話不清不楚的讓人糊涂!

    碰上這樣的榆木疙瘩,想忽悠也很難辦,柳湘蓮只得直接點破:

    “不關你的事兒?這種人命大案難道不是最好的攻訐借口?!”

    “啊!你是說,有人竟要拿我作筏子?”

    薛蟠把“攻訐”聽成了“攻擊”,歪打正著,領會其意,悚然驚懼,顫音問道。

    見他總算“明白”過來,柳湘蓮舒了口氣,好不心累。

    不吝夸贊道:“不錯!薛兄聰明,一點就透。”

    乘勝追擊道:“你再想想,我如何得知這等秘事的?

    你我二人未曾謀面,素不相識,為何我會認得你薛蟠薛文龍?

    身在京都,我又為何會清楚千里之外遠在金陵的事?”

    “你、你是他們的人?”

    薛蟠醒悟過來,不禁驚恐。

    剛剛說有人要拿他做筏子,還只是可能,可這轉眼竟成了現實!

    他惶然四顧,生怕院兒里有埋伏,要抓他逼供。

    即便挨了揍,他也不會懼怕一介伶人,只要能逃出去他又是一條猛龍!

    可如果對方是要對付賈雨村,順手把他整治了,豈不是天大的冤枉!

    “放心,現在還沒到動手的時候。”

    柳湘蓮先安撫住他。

    而后繼續添油加火:“我知道的可不止這些。

    我還知道薛家進京后住在榮國府梨香院。

    你進了賈家學堂,那金榮、香憐、玉愛玩起來滋味如何?

    你妹子寶釵待選的事兒也黃了吧?

    還不是你鬧的,可后悔?

    還有你買的那個丫頭,她原叫甄英蓮,她爹甄士隱可是賈雨村的大恩人。

    當年得到他的贈銀,賈雨村才得以進京趕考。

    怎么樣,我知道的東西不少吧?你可滿意?”

    薛蟠已經完全呆愣住了,感覺像是在做夢一般。

    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金榮倒還罷了,香憐、玉愛可是才剛才上手的!

    妹妹的閨名不算什么,可別說他不知香菱原名,就是香菱自己都忘了!

    薛蟠性情粗莽,看似蠢笨,實則是他媽自幼溺愛造成,并非天生癡傻。

    經過柳湘蓮一而再、再而三的“點撥”,怎會不明白自己早就被盯上了?

    一時間,只覺胸口如有千斤巨石,被壓得喘不過氣。

    他臉帶驚容,顫聲問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這么多?”

    見他唬的失神,柳湘蓮稍稍松口氣。

    薛蟠要是還絲毫不怕,可真就沒轍了,死豬不怕開水燙嘛。

    當下優哉游哉,淡然微笑,徐徐說道:“我是什么人?

    你想想,這個世上哪個衙門最是消息通透、眼線密布、見縫插針、刺探私密、監察官員、無所不知?”

    薛蟠歪著頭,努力思索符合條件的。

    他忽然想到什么,心神劇震,剎那間臉色發白,兩眼驚愕,帶著哭腔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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