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而此時此刻,他說話時那種拿腔拿調的違和感卻不知怎么竟淡去了許多,使人乍聽起來只覺得這就是一個正常的孩童在發問。 然而殊不知,詭異的世界,表面越正常,實質卻反而越不正常。 宋辭晚聽他問話,立刻打起精神,回答道:“學生救夫子,這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哪里需要什么為什么?” 這個回答本來很穩妥,卻不料高夫子竟忽地嗤笑一聲:“呵呵,你們人間之人可真是有意思,活人要騙,死人要騙,如今竟連自己,你們也要騙!” 宋辭晚頓時一驚。 詭境中的詭異往往都有一個統一的特征,那就是在規則之下,他們并不會認為自己不在人間。 就像先前的沙四和莫猴兒,明明他們自己不是人,卻還說宋辭晚是鬼,這上哪兒說理去? 可眼前的高夫子,卻開口就是“你們人間之人”,這就好像是一個經年迷糊的酒鬼,忽然在某一刻清醒了起來。 這乍看是好事,可在它實際發生的這一刻,卻沒來由令人忽生悚然之感。 宋辭晚心念電轉,卻并不答話,她只是轉過頭去,靜默看向高夫子。 她的眼神明澈而深幽,總是具備一種向上的力量,似乎充滿生機與頑強。 被她用這樣無言的眼神看著,本來滿腔嘲諷的高夫子也不知怎么,漸漸地竟莫名心虛起來。 他坐在地上,目光微微閃躲,又繼續努力貶損道:“你救我,可是以為我能帶你離開此處?呵,不必想了,我自己尚且不知該如何離開呢!你……你們既然來了,那就等著殞身在此處吧,早晚有一日,你們也會忘記自己從何而來,又要向何處去。” “你們會變成槐溪村的村民,同化在這個黑白顛倒的世界里,指鹿為馬,指鵝為雞,渾渾噩噩,又沾沾自喜,呵呵,哈哈!” 說著說著,高夫子又笑了起來。 他笑得兩眼直冒淚花,明明是笑,可又分明是在哭。 他前所未有地清醒,再沒有哪一刻,如此時這般清醒過! 這個地底的世界,似乎存在著一種奇異的力量,它將另一個槐溪村的顛倒全都捋清了,理順了。 宋辭晚仍然靜靜聽著高夫子的每一句話,又過片刻她才徐徐道:“夫子,這當真是你想要的嗎?” 高夫子沒有說話,宋辭晚又道:“我猜,夫子一定想要一個人人有恩義,情字在前,利字在后,萬物有序,黑白分明的世界。” “可是,它太難了!”宋辭晚輕輕一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