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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發的年輕人用一種完美控制的力道踢了一腳豎井旁的鋼制墻壁——上面鑲嵌在軌道中的維修滑梯不知為什么卡住了,懸在空中。
這一腳看似簡單但很有用,隨著一聲哐啷啷的巨響與金屬軌道摩擦的聲音,維修梯從它被卡住的地方滑了下來,并在年輕人面前展開。
年輕人伸手抓住梯子試了試,但并沒有立刻沿著它爬上去——上面還有大約四百米左右的距離,還需要爬兩個彎道通風管。
他左右看了看,把暗紅色的長袍與金屬面具、呼吸軟管等東西塞進一只舊工具箱,隨后熟練地把它藏進了梯子下方的維修工具格深處。
接著,福格瑞姆把身上灰撲撲的工裝的袖子朝兩邊稍微挽了挽,露出結實但流暢的小臂,開始攀爬這個垂直角度為九十度的超長維修梯。
很明顯,走這條路線不會遇到其他活人是因為這玩意的攀爬長度和難度就不是為一般人類設計的,通常只有維修機仆會沿著它兩側的軌道起降。
而自從它被卡住之后,這條快速通道就被標記為無法通行,連維修班組一般都會繞過這里,反正還有其他路徑可以到達,使用這個滑梯只是稍微快一點而已。
但對年輕的福格瑞姆來說已經足堪使用。
他爬了幾步又停下,把自己擱在半空,在腦袋深入金屬通道之前用一根手工編織的金屬絲織帶勉強把披散在肩膀上的銀發于形狀完美的顱骨后腦扎起來,發束被放得低低地,并卷成一個飽滿的發髻,免得它們在攀爬過程中被隧道里的突起或者釘子鉤住。
上一次他的頭發被一枚螺釘那盤旋的溝槽鉤住的情況不是很美妙,他不得不退回去,把自己的頭發從上面解開,然后還是被扯下來一縷,現在這縷頭發正躺在他的工裝口袋的小袋子里。
如果說,在維薩里烏斯號上那短短數周,從嬰兒被加速變為堪堪成年的青年、隨后依然能破解門鎖悄悄溜出去,在滿是變種人部落與機械設備的底層游蕩,然后溜回來又把門關好的這種生活于耳濡目染中還是教會了福格瑞姆一些什么的話。
其中一點一定是:不要把自己的完整頭發或者是沾了血液的衣服隨處亂丟,因為你永遠不知道有誰會用進攻整個星球來做幌子試圖得到它們或者,拿到它們的人會用它們作為樣本做出什么事來。
距離他成為“費魯斯·馬努斯”的靈魂降臨圣者的俘虜已經同樣過去了數周,而他的生長速度可能是因為脫離了催化的緣故放緩了,現在他擁有了一名“通常的”基因原體的老化速度——換句話說,他的老化幾乎完全停止了,他擁有從前的記憶,但軀體與頭腦依舊每時每刻都在不斷汲取更多的新見聞與知識。
而費魯斯迄今為止依舊不許他稱呼自己為兄弟。
費魯斯,他親手謀殺的兄弟,但很奇妙,他甚至本能地能記起來自己謀殺了他這件事。
可人人都知道本體在某個時刻之后便已經成為了非人類的存在……
所以法比烏斯·拜爾是何時取得的本體生體樣本又制造出自己的呢?
他游刃有余地朝上攀爬,就像一條靈活的蛇一樣鉆過維修滑梯的隧道,隨后在自己房間中外接清潔機仆的整備間地板上鉆出來,最后站到了房間里,并想著這整件事嘆了口氣。
很準時,他聽到了房間外面的細微動靜,費魯斯又傳召他了。
假若是本體的話即使關系再好恐怕也無法接受這樣的對待。
但這對他來說沒什么,反正法比烏斯·拜爾明明是他的子嗣卻膽敢狂妄讓他稱呼其為老師,他也沒有覺得非常不對勁。
直到年輕的鳳凰于接下來的交談中向對方無意地提到了這件事,隨后便有點驚訝地看到了這個事實引起了一陣鋼鐵的狂怒,費魯斯立即在追殺法比烏斯·拜爾其余任何的碎片靈魂任務中都加上了鋼鐵之手的重重優先標記。
隨后他就被允許喊他“馬努斯”。
再之后他就被對方抓著教育了大概對戈爾貢來說非常難得的整整一小時(雖然他總覺得此刻的費魯斯·馬努斯不像是Bromance的感覺,而是看起來……莫名奇妙的更加親近一些,更像親兄弟。)。
談話的主旨思想就是他,福格瑞姆,是一名基因原體,雖然本尊不單是背叛者還是謀殺親兄弟的犯人并且是愉快犯還是黑暗王子的惡魔大君,但他作為鳳凰的克隆體,也不是法比烏斯這種貨色可以來以他的老師自居的,怎么說也該至少配一位很閑又性格很好知識廣博的基因原體來引路……
“這個銀河中如今真的還存在一位符合脾氣很好這點,又能夠如你一般容忍我的存在又很空閑的兄弟嗎?馬努斯?”
“這不用你考慮……我們……我會替你找一個絕對符合你身份的引路人的,”對方冷酷地回答,銀光閃閃的金屬面容上銀色的眼珠看向遠方。“但在那之前你必須要時時刻刻在我的監控之下。”
“當然。”年輕的福格瑞姆點點頭,“有關伊斯塔萬五號上發生的一切……我從有意識以來就一直對此感到非常非常抱歉……馬努斯,死者不能復生……假如你此刻的行為可以被視作我們修補關系的前兆,那么我會忍受的。”
“忍受?忍受什么?盡管你是我的俘虜,但難道這里的仆役膽敢在我的嚴命下苛待伱?”
“沒有,但跟隨我來的子嗣與表親們的待遇……”
“費魯斯·馬努斯”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克隆鳳凰的話。
“首先,單人封閉牢房很適合給這群癮君子好好醒醒神,我不喜歡看到我與我子嗣的居所變得烏七八糟的。其次,那些法比烏斯制作的血肉怪物沒有資格被你稱為表親,他把你貶得太低了,直到塵埃里,好讓你聽他的話,福格瑞姆。”
對方聳了聳肩,工裝的布料隨著他的移動而起伏,神色顯得有些不在意,“是嗎?我同意,他很大可能是為了控制我才這樣教育我,但我倒不覺得每件事全是壞事,馬努斯,比如正是他把我從失落的培養槽里帶回維薩里烏斯號,并讓我快速地長大了,我才能剛好在這里再次遇到你。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至少對我來說完全是,它就像一個給我的奇跡,馬努斯,一個救贖,一個奇跡。”
“……”
“又或許,在開始學會驕傲之前先學會謙卑對我這樣的人來說是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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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他最后這句話倒是沒錯,從吃虧和貶低里學到的經驗總是越早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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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貶低他的存在難道就不是在貶低你我與我們其他兄弟們的存在?!該死的法比烏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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