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秦教授手電照亮的前面一點點地方，水底下還有隔老遠，時不時閃一下，閃一下的，潛入巖縫里的跟蹤器。挺好奇這些小東西靠什么啟動，內置電池嗎？那萬一電池用完，我們不得迷路，不得困在這里？難道秦博他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困在這里了？畢竟我們剛倒這些小東西下去時，不知道怎么用，阿尼哥的平臺搭起來才啟動這些球，那時他們已經因為沒有信號被困了。嗯，一定是這樣的。我在心里默默分析了一下，覺得這樣的解釋挺完美。那要是我們也困住了，不得一起死翹翹。現在必須要趕緊找到他們才行，在電池用完之前找到。我試圖學會控制這機器，先講雙手抓緊下巴附近的板子，身體躺平，腳隨意漂浮，體會下平衡感，逐漸適應板子和水流的相互作用下，身體可以隨波逐流，放松下來。然后嘗試拜拜腳掌，會帶來運動方向的小調整。慢慢地，我已經適應了這個機器，同時感覺到小渦輪的運行速度越來越快。我抬頭看看前方，秦教授和我的相對距離似乎沒變。我放下心來，還好沒有跟丟。

    在我剛下水飄的時候，可以感覺到渦輪機往前推動造成水往后流的感覺。現在突然感覺水流靜止了一樣，我以為機器壞了，忍不住想拍幾下板子。剛下手拍就聽到秦教授的聲音：“別亂拍精密儀器，經不起暴力。”

    我問：“秦教授，我們停住了嗎？是不是機器壞了？”

    秦教授說：“沒壞，是要退潮了，水流方向變了。我們趕快到前面一個庇護所，跟緊點。”

    我想到之前那次不愉快的經歷也是遭遇退潮，人在這股力量前那就是沖進廁所的衛生紙一樣。我問：“秦教授，我們來得及嗎？有點怕。”

    秦教授說：“正常情況下是來得及的。別說話，我們加快點速度。”剛說完，我又感覺到水流往后走。這是自動航行模式，一直保持我和秦教授的距離不變。我跟著他看不清往哪走，但慢慢地能感覺到水流平緩下來，我們拐進了一條分支，在分支的盡頭水面慢慢下降，我看見秦教授在前面起身站起來。

    很快我也能感覺到細細的沙子，小渦輪機在我可以用手碰到水底時，停了。我怕撞壞這精密儀器，猛地站起來，結果一個重心不穩，背朝下狠狠地摔進水里，又怕摔壞頭盔呼吸罩，艱難地使勁撐著脖子，手腳在水里一陣亂抓撲騰。秦教授走過來，一手把我拖到地面上。

    我躺著好一會兒喘氣，定下心來坐起來。看見秦教授已經把水下設備脫下擺放整齊。我也學他的樣子，感覺卸下裝備，小心碼放好，就這么一套唯一的保命裝置。秦教授打開一只防水手電，照亮我們呆著的這個地方。我抱著裝備走過去放好，挨著秦教授坐下，跟他打個招呼：“教授。”然后聽到肚子不受控制地發出幾饑餓的聲音。

    秦教授開玩笑地說：“餓啦？年輕人代謝快，怎么辦，我們什么都沒帶。”

    我不好意思地說：“沒事的，忍一下就過去了。我胖，扛得住。”

    秦教授用手指指前面的水面，說：“看，大海是取之不盡的糧倉。”

    我笑笑，看著退潮而快速后退的水面，這時候下水怕是要被喂魚，擺擺手說：“我不餓，我不餓。”一邊說話，一邊肚子又叫了一聲。

    秦教授笑笑不說話，我尷尬地看遠處的水面。水流隨著波浪一下一下拍在岸上，但是肉眼可見地快速退去，水位也在不斷下降。不過很快，水面漸漸平息，波浪消失，留下一個水坑。為什么是水坑，因為我可以用肉眼看到水坑另一頭的邊，類似于懸崖泳池那種滿水的邊。我很奇怪這么巧的地質構造，正好給我們提供一個庇護所。我看看秦教授，他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樣子，很淡定。這里面一定有故事。

    我走到水邊，故意問：“秦教授，看樣子可以下水了，我們的食物補給真的只能現捕先撈嗎？”

    秦教授回我：“不然呢？尼克爾設計航行器時可沒算上額外負重，他自己不用吃飯，連我們的也省了。”

    “啊~~為什么他不用吃飯？”我有點好奇。

    秦教授說：“這個以后再告訴你。目前要先解決我們的生存問題，年輕人，靠你了，總不至于讓我一個老頭子干這些活吧。”

    我忙說：“我來我來，這必須的。”我邊說邊走下水，舉著手電照。據說海里的魚有趨光性，會聚集到光下。我舉著燈，確實照見幾條小魚慢悠悠地游來游去，但我只要一動，手還沒伸進水里，那些小魚嗖一下，全不見了。我的肚子一直咕咕叫，可惜半條魚都抓不到，一番折騰下來累的要死。我抬頭看看秦教授，他也正在看我，然后用手指指我身后的方向。我轉身用手電照回去，看不清。秦教授又用手背往外揮了兩下，意思是讓我去那邊。

    我走過去，那是一小塊礁石，我繞著石頭走一圈，嘿，真有東西，一個繩頭。我把手電插在巖縫里，甩開雙手使勁拉。還挺沉的，但是在我能力范圍內。很快，我拖上來一個不大不小的捕魚簍，里面東西還不少，有一只不大不小的螃蟹，有幾條小魚。我開心地解開繩扣，拎著魚簍跑回去。

    遠遠看到秦教授，我就喊：“秦教授，發啦發啦，有魚有蟹！”然后把魚簍遞給秦教授看。秦教授接過去，然后又發問了：“我們倆準備生吃嗎？這么新鮮的刺身，我老人家的脾胃受不了呀。”我看看魚簍再看看周圍，一籌莫展。秦教授繼續說：“你再去那邊看看有沒有可以利用的東西。”

    “真的？那太好了！”我算是明白了了，這塊地方就跟他家后院一樣，秦教授熟悉的很。我再次跑過去，仔仔細細地在周圍找一圈，有酒精爐，有固體酒精，有瓶裝淡水，有小鍋，有工具，就差醬油鹽醋了。我把這些東西拎回去，架鍋起來開始燒海鮮。我們坐在火堆邊聊天。

    我說：“秦教授，根據我的觀察，這條通路其實你們都知道，很熟悉，是不是？”

    秦教授毫不掩飾，得意地說：“是呀，以前來過。”

    我問：“你們有誰來過這里？”

    秦教授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說：“照片上的人。”

    我一驚，最想不到是這個答案，脫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照片？”

    秦教授故意問我：“你知道我說什么？”

    我呃，呃，呃地半天，說不出所以然來。確實，我怎么一想起來就是那張奇怪的黑白照片。我解釋了一下我撿到的那張照片的樣子，潛意識里，我總覺得照片里的人應該就是我身邊的某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