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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沖在山區(qū)，靠近梁王山，梁王山最高處總有兩千多米，陳達(dá)先生很喜歡楊柳沖村外的山景，本來想著工作之余帶著幾人去爬山，卻因為大家興致不高，早就沒了游玩的心思，只好就此作罷，早早離開了楊柳沖。
臨行前，胡承蔭本想跟著幾位先生一道回呈貢縣城，華立中卻突然邀請他參加自己的大伯的壽宴，胡承蔭想著自己沒有準(zhǔn)備任何禮物，就這樣登門實在有些唐突。正猶豫的時候，陳達(dá)先生將吳文藻先生從昆明帶給他的“雙豬”牌的宣威火腿罐頭分出來兩盒，讓胡承蔭作為壽禮送給華立中的大伯。胡承蔭想著本周的監(jiān)察員工作已經(jīng)結(jié)束，于是爽快地答應(yīng)了下來。
兩人在村口目送先生們離開之后，去老鄉(xiāng)家里還了鐵锨，便一起向華立中的大伯家走去。楊柳沖并不大，許多房舍都建在半山腰上，朝上走了一段，華立中指著不遠(yuǎn)處的一間看起來孤孤單單的老屋道：
“快到了，我大伯家就在那兒！”
胡承蔭順著華立中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間十分殘破的土坯房，顯然已經(jīng)建了許多年頭了，房前有兩人靠在墻根兒抽著水煙，他們并不交談，只是用渾濁的雙眼茫然地仰望著空，可胡承蔭卻覺得在這綿密的沉默之中，掩藏著只有他們才知曉的共同的秘密。
“爹，大伯，我來啦，今我還帶來了一個朋友！”
聽到動靜，兩人轉(zhuǎn)頭看向華立中，無神的雙眼立馬有了焦點，滿是皺紋的臉也綻出了毫無保留的笑容，他們將水煙丟在一旁，趕忙站起身來迎接，胡承蔭看向這兩人，想要在他們的臉上找到華立中的影子，雖然失敗了，卻讓胡承蔭生出一種莫名的熟悉福這兩人一高一矮，面容都十分蒼老，矮個的身材本就不胖，可高個更是瘦得離譜，黃黑色的皮膚裹在嶙峋的骨架上，胸膛好像一個殘破的風(fēng)箱，每次呼吸似乎都要用盡全力。
矮個老者迎上前來，握住華立中的手：
“立中，你怎么才來啊，今可是你大伯的‘明九’大壽，我和你娘一大早就趕過來了，你可倒好，現(xiàn)在才到！”
“爹就別怪我了，我事情多，實在脫不開身，你看，我這不是給大伯帶了壽桃過來了嗎？”
華立中的大伯此時也走了過來，還未話就猛烈地咳了一陣，華立中的父親皺著臉幫他摩挲著后背，好容易才緩了過來。
“你就別為難立中啦，他現(xiàn)在吃的可是公家飯，哪能什么都是他自己的算！”
華立中趕緊把手中的壽桃遞給大伯：
“大伯，生辰快樂！”
大伯一臉欣慰地接過壽桃，華立中便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個頭，大伯趕緊攙扶，口中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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