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四章 風暴與塵埃-《剛毅堅卓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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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老天爺也想成全這些離家的砂丁們,讓他們身在異鄉,仍能欣賞“千里共嬋娟”的美景,連綿數日的秋雨終于停了。
呂世俊盤點了一下倉房的存貨,將倉房里所有的火腿都拿了出來,好給中秋無法跟家人團圓的砂丁們打打牙祭,他還從倉房里翻出了許多楊林肥酒,也都分給了砂丁們一起喝。
白先生對東家的公子自然是不敢說個“不”字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本來是用來孝敬“張大疤”的好東西就這么被呂世俊都拿出來分掉了。
中秋之夜,圓月當空。
天良硐的砂丁們都久違地吃上了肉,喝上了酒。
他們個個面色酡紅,被生活折磨已久的臉上重新擁有了一絲神采。
馬春福是千杯不倒的海量,他一個勁兒地勸大家喝酒,胡承蔭卻早已頭昏腦漲,不勝酒力,臉漲得通紅。呂世俊的臉倒是越喝越白,跟馬春福推杯換盞,不落下風。
蘇家旺跟小井坐在一處,一邊給小井夾菜,一邊跟她說著悄悄話。
小井滴酒未沾,卻似乎也醉得不輕。
酒精帶走了羞澀和沉悶,平日沉默的砂丁們都打開了話匣子。
“世俊老弟,你才來尖子上幾天哪,大家都舍不得你走了!”
馬春福說完,大家都跟著起哄,一個勁兒地大喊“留下”。
呂世俊笑而不語,抿了一口酒。
“你看,大家都想讓你留下。世俊啊,你這后生仔真是不錯,仁義,心善,你當鍋頭,大家都服你!”這段時間托你的福,大家都過上了好日子,你就留在尖子上,別走了!反正你爹是鍋頭,早晚都會把尖子傳給你,以后你就是天良硐的鍋頭!”
馬春福話音剛落,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表示贊同。
“那怎么行呢,我還得讀書啊!”
“書在哪里不能讀?非要去那個什么西南聯大才能讀?”
呂世俊羞澀一笑,搖了搖頭:
“我父親不會同意的。雖然我家在個舊有個挺大的宅子,可是我都沒怎么住過,因為我很小就搬到昆明去了。我本來上面還有兩個哥哥,我大哥長我十歲,我二哥長我七歲,父親十分注重他們的教育,專門將先生請到家里來。聽我母親說,他們個個天資聰穎,深得我父親的喜愛,可是他們倆人都沒能成年就相繼病死了。我母親說,我父親傷透了心,后來就信了教。
我兩個哥哥去世的時候,我還不大懂事,我父親從來不跟我說這尖子上的事兒,小時候家里來客人,都說我長大了要子承父業,我便逢人就嚷嚷,說我父親是鍋頭,我以后也要當鍋頭,采大錫。我父親聽到之后,狠狠扇了我一個耳光。我自幼像獨子一般長大,父親對我自然是百依百順,寵愛有加,他從來沒有動過我一個手指頭,唯獨那次打了我。父親讓我答應他,永遠不到個舊來,永遠不到尖子上來。要好好讀書,以后當一個學問人。
孩子嘛,對秘密總是充滿了好奇,我就趁著父親不在的時候纏磨我的母親。她實在沒辦法,后來就一點點給我講了些父親從前的事兒。聽我母親說,我父親本來是窮苦出身,是跟著兩個同鄉的兄弟一起到個舊辦尖子,后來他們兄弟幾個終于在卡房挖到了旺硐,辦起了硐尖,可是世事無常,沒過多久,尖子上就塌了大頂,幾十個人被埋在里面,都砸死了。跟我父親一起辦尖子的兩兄弟都砸死在里面。我父親太傷心,沒過多久就將那尖子賣了,到馬拉格辦了天良硐。”
呂世俊的一番話讓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們沒想到,天良硐的鍋頭竟有這樣慘痛的過往。
“父親連個舊都不讓我來,繼承天良硐的事兒就更輪不到我頭上了。我舅舅都跟著我父親在尖子上干了十幾年了,以后父親肯定會把天良硐交給他來打理的。”
呂世俊提起“張大疤”,大家都面面相覷,“張大疤”是怎樣的活閻羅,呂世俊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們對呂世俊很有好感沒錯,可他畢竟不是自己人,沒有人會冒著風險當著他的面說“張大疤”的壞話。
“我來這些日子也沒見著我舅舅,你們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聽呂世俊問起“”張大疤”的下落,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呂世俊似乎也察覺到氣氛的詭異,他剛想說什么,胡承蔭開了口:
“張欀頭有一陣子沒有到尖子上來了,我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哦,是這樣啊!”
胡承蔭發現往常最喜歡插科打諢的馬春福意外地沉默,呂世俊講述過往時,他一直死死盯著呂世俊的臉,若有所思。
“世俊老弟,你剛才說,你爹本來是在卡房辦尖子?”
“對啊,怎么了?”
“那你能不能讓你爹幫我打聽個人?”
“沒問題,你把名字告訴我,我回頭問問我父親。”
“一個叫呂在中的,他也在老廠辦尖子來著。”
呂世俊聽到“呂在中”的名字突然興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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