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那天夜里,蘇家旺很晚才回來。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啊?得手了嗎?” “沒得手香一嘴兒也行啊!” 年紀(jì)稍長的砂丁略帶粗俗的調(diào)笑雖然并無惡意,卻讓蘇家旺有些生氣。 “你們快別說了,小井是正經(jīng)的好姑娘。” 蘇家旺沒想到他這么一說,大家的起哄聲更大了。 夜深人靜的時(shí)候,蘇家旺失眠了,一個(gè)勁兒地“攤煎餅”。 “戒指送出去啦?” “嗯。” “她喜歡嗎?” “嗯。” “她答應(yīng)你了嗎?” 蘇家旺沒有說話。 “蘇家旺!這平常非得纏著我嘮一宿,今天這是怎么了?別磨嘰,快點(diǎn)兒說!” “她起先不答應(yīng),說她配不上我。我就說,你咋能這么說呢,明明是我配不上你。她就一直搖頭,什么也不說。后來我就把戒指給她了,問她喜不喜歡,她看著那個(gè)戒指,問是不是我做的,我說是,她就突然蹲在地上哭了。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我沒著沒落的,都不知道怎么辦好了,她一下子就把手伸出來了,我就把戒指給她戴上了。阿青,你說,她這算答應(yīng)我了嗎?” 像是老天爺也想玉成倆人的好事,胡承蔭本來做好了萬一被‘張大疤’發(fā)現(xiàn)就魚死網(wǎng)破的準(zhǔn)備,可“張大疤”連著好些天都沒回尖子上來。他們這幫下硐的砂丁每天都是“兩頭黑”,天不亮就上工,夜深了才放工,蘇家旺卻每天都干得特別有盡頭,嘴角都咧到耳朵根兒去了。自打小井跟蘇家旺在一塊兒之后,小井就不到伙房幫朱伯的忙了。每天吃晚飯的時(shí)候,蘇家旺都餓死鬼投胎似的往嘴里扒飯,免不了被其他砂丁笑話,胡承蔭每到此時(shí)都沉默不語,朱伯也坐在一旁吧嗒吧嗒地抽著水煙,露出憂心忡忡的神情。 晚飯后,蘇家旺都撒丫子跑出去,跟小井到后山去幽會(huì),大家都睡下后,蘇家旺再躡手躡腳地回來。路過其他砂丁的身邊時(shí),少不了被恨恨地踹上一腳,他卻甘之如飴,樂此不疲。 蘇家旺顯然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每天都滔滔不絕地給胡承蔭講他喜悅的心情和對未來的暢想,胡承蔭有時(shí)候覺得,要是他一輩子也不知道,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便只囑咐了蘇家旺一句:他跟小井的事兒千萬不能被白先生和“張大疤”知道,蘇家旺滿口答應(yīng)了他。 一切塵埃落定之后,站在悲劇的岔路口回望,胡承蔭總是感嘆妄想著幸福可以長久的自己太過天真。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