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隱忍與不甘-《剛毅堅卓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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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在北平土生土長,但從小就特別不愛喝豆汁兒,總覺得它的味兒很怪,但一想到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喝到了,還覺得怪想念的。”周曦沐說完,喝了一口豆汁兒,卻不急著咽下去,在嘴里慢慢品味著。
曾澗峽沒有答話,端起碗來也喝了一口豆汁兒,兩個男人默默品味著,一時相對無言。這時候有一只瘦骨嶙峋的黃狗慢慢地走到他們的桌邊,坐了下來,使勁兒地搖著尾巴,眼中都是乞求的神色。
“你也想吃鹵煮嗎?來,給你一塊!”
周曦沐從碗里挑出一塊豬大腸扔到地上,黃狗狼吞虎咽地吃進肚里,周曦沐和曾澗峽默默把碗里的肉都挑出來給它吃了,
“惶惶然如喪家之犬,不可終日。”周曦沐想起了《楚辭》里的這句話,一陣心酸涌上心頭。
“我們現在又何嘗不是喪家之犬呢?”
那天阮媛執意要留白蒔芳在家里住下,兩人邊說邊哭,哭了又笑,說了好多女兒間的閨房話。
“我覺得我很對不起我們家曾先生。我的肺病是自小就有的,他跟我在一起所有人都是反對的,但他依然堅持,我也就自私地把他抓住了。這次要不是因為我的身體,我們四人就可以一道走了。現在看來,是我拖累了他,以后只會更加拖累他。”
阮媛平時總是眉眼彎彎地笑著,雖然臉上時常蒼白帶有病容,但一雙大眼睛十分有神,白蒔芳從沒看過她對自己的病情自怨自艾過,原來她的心中一直埋藏著很深的傷痛。
“阮姐,你不要這么想,醫學在進步,也許很快你的肺病就能完全治好了。而且南方氣候溫暖濕潤,興許你到了那邊,病情能大大緩解也說不定。別多想啦!”
那一夜,阮媛和白蒔芳不知道說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誰先進入了夢鄉,只是兩人入睡之時,眼角都帶著淚痕。
臨走的前一天,白蒔芳回到白府看了一眼,她坐了父親平日里最愛坐的太師椅,還在自己的床上坐了坐,她時常躺在上面做著少女的綺夢。白蒔芳撫摸院中每一棵樹木的軀干,抬頭仰望那一方似乎永不改變的天空,忍不住淚凝于睫,周曦沐走過去,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我們還會回來的,現在的離開,正是為了以后的回來。”
“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啊?”
“等你給我生下的一雙兒女都會背誦《唐詩三百首》時,我們就回來了。”
“你就會胡說!”
“蒔芳,說實話,這段時間真的很難熬,不知道自己該干嘛。現在知道要去長沙了,我心里反倒覺得特別踏實。我是說真的,離開北平我自然舍不得,但留在這兒我們什么都干不了,可是只要學校還在,我就可以繼續教書,學校在那兒根本就沒所謂,哪里有老師和學生,哪里就是學校。到了長沙臨時大學,我就可以繼續教書了!蒔芳,我只是覺得很對不起你,我從沒去過長沙,不知道那邊情況怎么樣,可能你跟著我過去就要吃苦了,你不會怪我吧?”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一個人的婚禮我都敢辦,跟你去長沙有什么難的?”
兩人相視一笑,周曦沐覺得白蒔芳的眼睛特別亮,亮得他不得不閉上眼睛,吻上了她的唇。
周曦沐和白蒔芳雖然一直沒有動身,但因為時時存著要走的心,所以要帶的行李早就整理好了,因為路途遙遠,所以行李一律從簡。只有一樣東西,白蒔芳一直猶豫要不要帶,就是父親留給她的那副圍棋。
這幅圍棋十分名貴,白子用水晶制作,黑子用墨晶制作,圍棋墩是由香榧木雕刻而成,造型古樸厚重,歷久彌香。當年白淳衷醫術高明,治好了知縣的老母,知縣聽聞他酷愛下棋,特命人送他這副圍棋表示謝意。兒時父親就是用這幅圍棋教白蒔芳下棋的。白蒔芳不知何時才能重返北平,想把父親的遺物留在身邊,卻也唯恐遷徙流離的過程中有個閃失,不免十分糾結,在周曦沐的勸說下,因圍棋墩重量和體積太大,暫時留在北平家中,把棋子帶在身上,來寄托對父親的思念之情。白蒔芳不肯把棋子放在皮箱之中,而是用布把兩只梧桐木的棋盒緊緊包裹起來,放在貼身的皮包中隨身攜帶。
臨行之前,曾澗峽和阮媛一起去火車站為周曦沐夫婦送行,火車站的人流之中,四人沒多說什么,但眼眶都紅紅的,能說的話最后只剩下一句:長沙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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