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妙筆回見-《拂世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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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妙筆回見
在鄭詢筆下,仿佛描繪出一張逐漸清晰的面孔,為了報復孫紹仁一家,那名兇手如同無比冷靜的軍中斥候,摸清了孫家莊園的格局布置,從而確保行兇之時下手精準、不留余地。
哪怕只是透過卷宗文字,阿芙也能感受到兇手的內(nèi)心仇恨,宛如潛藏在地層之下的沸滾巖漿,蓄積著恐怖的毀滅之力,不停沖擊著僅存的理智。直到孫家敗局已定、再難逃脫,恨火便不可收拾地狂瀉而出,以極其暴烈殘酷的手段,施加于孫家滿門上下。
在阿芙經(jīng)歷的漫長歲月中,她見過不少由于仇恨而喪失理智的人。為了復仇,這些人可以拋卻所有,狠狠踐踏自己過去所堅信的觀念,徹底淪為一具只懂得復仇的行尸走肉。
當然,大多數(shù)人并不能成功報仇,而且往往囿于能力不足,除了獨自忍下恨火,并不能改變?nèi)魏问虑椤?
但河陽血案的兇手不一樣,他有足夠的能力。在卷宗之中,提到孫氏一門也有家傳武學,孫紹仁更是膂力過人、擅使長兵,他能夠當上右武衛(wèi)將軍,并非全憑祖先恩蔭。
然而鄭詢勘驗后發(fā)現(xiàn),孫紹仁面對滅門兇手,幾乎是一個照面就敗下陣來,根本沒有多余的戰(zhàn)斗過程。
地方官府早先還不清楚行兇之人具體是誰、數(shù)目幾許,只是派出大批衙役到處查問緝捕。
官府與那兇手的第一次接觸,是在某處鄉(xiāng)村。路過的一隊衙役偶遇在鄉(xiāng)野徘徊的兇手,正要上前盤問,結(jié)果對方狂性大發(fā),衙役皂吏被格殺大半。
隨后等鄭詢大體查明案情,這才知曉血案兇手武功極高,承平日久、欠缺鍛煉的衙役官兵在那兇手面前堪比待宰羔羊,人數(shù)再多也是白白送死。
因幢時東都留守立刻改變策略,迅速下令都畿道一帶州縣嚴守城關(guān),各處鄉(xiāng)里組織民勇加強戒備、防堵生人,并加派輕騎,大舉搜捕,定要那兇手無處藏身。
卷宗里提到,由于嚴密搜捕,使得那名兇手只能避開官道大路,逃亡路上渾身血污、披頭散發(fā),雖然沒法描繪圖形,但也容易辨認。
為確保能夠拿下血案兇手,東都留守還派出“洛陽八劍”,他們都是為朝廷效力的武林高手,若是配合軍陣牽制敵人,就算是名震一方的豪俠巨寇也要乖乖俯首屈膝。
而最先發(fā)現(xiàn)兇手行蹤的一隊官兵急于立功,不等其他方向人馬趕到,主動朝那兇手發(fā)動攻勢,洛陽八劍的兩位也在其中,但結(jié)果卻令人震驚。
數(shù)十名騎兵首當其沖,被狂亂刀芒斬得人馬俱碎,兩名劍術(shù)高手一者頭顱爆碎、一者腑臟糜爛,其余步卒甫一接敵就被沖散陣型,旋即潰逃。后續(xù)趕到之人打掃戰(zhàn)場,看到尸骸遍野、血痕迤邐,一度誤以為有一枚大鐵球碾過軍陣,可以想見當時戰(zhàn)況之慘烈。
由僥幸生還的兵士們轉(zhuǎn)述可知,那血案兇手身法奇快,肉眼根本追不上。那人不像那些武林高手以輕功縱躍起伏,而是如同發(fā)狂蠻牛一般,直直撞入舉盾架矛的軍陣,然后無情撕碎陣粒所經(jīng)之處,即便是披甲兵士也被活活撞成肉糜,字面上的血肉橫飛,給那些生還兵士留下難以磨滅的恐怖記憶。
這下哪怕是再顢頇愚鈍的官員,也知道情況不對了,東都留守不敢冒進,立刻快馬飛報長安,并要鄭詢盡快查明兇手來歷出身。慈強悍武藝,定然是有著師門傳承,查清楚了才方便具體針對。
可即便是鄭詢精通勘驗尸體,甚至被準許調(diào)閱東都武典庫藏,用于比對招式路數(shù),他還是沒法查明這兇手來歷,唯一所知就是此人可能曾在軍中效力。
但兇手展現(xiàn)出的實力,分明是已有外發(fā)罡氣刀芒的高深武藝,這樣的人物幾乎不可能籍籍無名。大夏朝廷每隔數(shù)年派人尋訪風聞,將慈武林高手的出身師嘗所用兵器編纂成名人圖冊,就算不能確保分毫無差,但至少讓朝廷對江湖武林有大體了解。
部分到地方上任的官員也會事先查閱這武林名人圖冊,對自己將要赴任的地方有初步了解,知曉哪些人可以結(jié)交,哪些人應(yīng)當防備,遇到難處時也可以借助這些武林高手的本領(lǐng)。
比對招路、翻閱武林名人圖冊皆是一無所得,鄭詢查案陷入困境之際,忽然聽聞河陽一帶的百姓額手相慶。他打聽一番過后才知曉,原來當?shù)匕傩赵缇秃尥噶藢O紹仁一家,得知有人殺了孫家滿門,百姓們歡欣鼓舞,如獲新生一般??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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