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了攤主，張塞繼續沿著人流向前走，心情大好，不是小好。手包里這塊古玉，古玩氣息異常濃厚，比他在王總家藏寶室見到的那塊漢代古玉強出不知道多少倍。雖然張塞看不出這古玉有什么門道，但是他知道這東西一定很值錢。至于那個硯臺嘛，也不能扔。不管自己淘了多少寶貝，回頭都得請金會長給掌掌眼，估估價。總不能說自己到古玩一條街淘寶撿漏，買了10件東西，10件都是真品吧！那也太專家了吧！所以在這些真品里摻上幾件贗品假貨，讓自己這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悠的古玩鑒賞能力更顯突出。然后自己再引導一下思路，主打就是個運氣好。別人也不會懷疑什么了。

    張塞小算盤打的噼啪響，可是突然他又有點不知所措了，下一個寶貝到底在哪兒呢？要在這茅坑味兒勝過銅臭味兒的市場里，聞到那么一絲絲古董香氣，太特么難了。不過再難搞也得繼續搞下去。今天不把這條街犁一遍，誰知道還有沒有好東西？時不我待呀，張主任！

    張塞今天給自己的定義，就是來掃貨的。今天這條街上發現多少寶貴，都得給它弄回去。啊哈哈哈哈！

    又向前走了600多米，張塞的嗅覺被折磨的欲仙欲死。別人淘寶撿漏，都累眼睛，累腦子，張塞淘寶撿漏可就不一樣了，鼻子和肺管子遭罪。

    忽的一股惡臭襲來，張塞差點被熏的摔個跟頭。往右邊一看，赫然一個廁所大開著門，惡臭源源不斷涌了出來。“這也太@#&……”張塞心中不爽，罵罵咧咧。下意識就往左邊挪了挪，沒想到腳下踢到了旁邊攤位一個物件。

    這個攤位的八字胡攤主馬上扯著脖子喊了起來：“哎呦喂，怎么著啊？小心著點兒，我這可是正宗明朝宣德爐，踢壞了你可賠不起！”

    張塞心道：“這攤主怎么這么小氣，還愛扯犢子！扯的稀碎稀碎的！明朝宣德爐，還正宗的！你怎么不說是朱元璋用過的！”指著地上那個翻倒在地的爐子不爽說道：“踢到你東西我給你道歉，干啥說話這么難聽？這金屬的也能踢壞？再說，你這爐子比對面這廁所還臭，哪兒出來的心里沒個數嗎？還正宗宣德爐！”

    “你可以不賠禮道歉，可你不能侮辱我的宣德爐。怎么就臭了，你聞聞，哪兒臭了？”攤主不甘示弱，撿起他所謂的宣德爐懟到張塞鼻子底下。

    張塞下意識向后躲去，伸手就要格開對方的手，可是手伸到一半，就停下了，心中一萬個感嘆詞“臥槽”。原因無他，他從這宣德爐上聞到了濃重的古玩氣息！還有濃重的大糞味兒！

    張塞猛地抽動了兩下鼻子，哎呀，臥槽，臭的嗆眼睛，不過那股香味很好聞。事出反常必有妖！

    張塞本來還想再跟對方理論幾句，可是怕這哥們兒也是個暴脾氣，回頭再死活不肯賣就糟糕了。往后退了一步，“哎，這么干就沒意思了。和氣生財，和氣生財。是我剛才錯了，我道歉。”說完，張塞雙手抱拳行了一禮，算是賠禮道歉。

    攤主見張塞服軟，也就沒再繼續說難聽話，畢竟那宣德爐是金屬做的，也沒被踢壞。“兄弟，你遇見好人了。在這市場里可不都是我這樣好脾氣的，弄不好就訛上你！看東西一定得小心。”

    張塞雙手抱拳說道：“受教受教。對了，哥，這宣德爐怎么賣啊？我跟它有緣，買回去做個紀念。”

    “哎，兄弟，你要早這么說，咱這生意可能都談成了！”攤主見有生意好，臉上笑出了菊花：“兄弟，你看，我這可是正宗的宣德爐，看這銅銹，看這包漿，你看爐口這塊黃銅，暗淡中發出奇光。絕對正宗的宣德爐……”攤主滔滔不絕，不遺余力吹噓。

    張塞連忙打斷攤主的話，“大哥，我一會兒趕飛機，你給個實在價，合適我就拿走，不合適我也走。”張塞心里明鏡似的，開玩笑，這攤主要真把這爐子當真品，他會放在地攤兒上賣！早就拿去拍賣了！

    攤主見張塞沒有當好學生的意思，直接伸出三根手指：“三萬，怎么樣？這么好的宣德爐，可是不多見啊！品相完整，器形美觀，實為上品！”

    張塞根本沒興趣聽攤主嘮叨，他很清楚，這攤主要是當這個爐子是真品，怎么可能三萬就賣了？可能開口三百萬都不帶還價的！張塞伸出了三根手指：“三千！不能再多了。大哥，你這物件就擺在廁所門口，誰聞了都得認為是茅坑里漚出來的。我開這價你考慮考慮。”

    地攤攤主面露為難之色，“兄弟，你這也太低了，沒這么賣的！你要誠心買，兩萬八！”嘴上說著，心里卻是美滋滋。這宣德爐是他在廢品收購站按照廢銅價格的兩倍買來的，才花了一百多塊錢。見爐子上銅銹太少，就按照青銅器做舊的辦法，扔進了糞坑里。古玩半吊子氣質盡顯無遺！青銅做舊這么玩，黃銅做舊也能這么玩？現在張塞出價三千塊，已經翻了將近三十倍，這買賣賺大發了。不過攤主還是想再最后一博，再抬抬價。人間哪有真情在，多賺十塊是十塊。

    張塞表現很為難：“大哥，我從東北過來一趟不容易，身上帶的錢也不多，咱不從物件上挑刺兒砍價了，咱就說緣分。就沖這緣分，我給五千，你看怎么樣？兄弟我有沒有誠意？”

    地攤老板心里樂開了花，不過臉上還是如喪考妣：“哎呀，兄弟，這太低了，你再……”

    張塞沒等老板話說完，擺擺手笑道：“不行就算了，拜拜了您吶！”轉身就要走。

    攤主一看，煮熟的鴨子要飛，那可不成，連忙喊道：“哎，兄弟，這么性急呢！買賣咱得談啊！”

    張塞苦笑道：“大哥，我的價就有的談，你的價就沒得談。不行我就走了，咱都別耽誤時間。而且這東西你也清楚是咋回事，還是見利就走吧！”

    攤主捧著宣德爐，一臉舍不得，哭喪著臉說道：“五千就五千，哎呀，好東西就這么賣了，愧對先人啊！”

    張塞心道：“你先人要知道你五千塊錢就賣了一個真品宣德爐，恐怕棺材板都得氣的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