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把劍收了,攝政王座前拔劍,你想連累水岸蓮臺的人全都掉腦袋不成!”慕水蘇依然只是輕聲呵斥。 長空虎著臉,收了劍,卻依然護在他身前,高大的身形,如一座山,將他給擋在身后,“不行!誰都不能動俺家君上!” 楚云城銀白的衣袍上,還染著羽衣的血,燈火下,溫潤如明月的臉,有種修羅般的美,“如此忠仆,實在是勇氣可嘉,不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陛下年紀尚淺,尚且懵懂,慕侍君的三條罪名,說大了,便是欺君,說小了,也是未盡人臣之義,本王今日若是不罰,來日,這偌大的后宮,只怕是人人都可以將陛下當成三歲的孩童戲耍,天璇國祚焉能長久!” 慕水蘇站在長空身后,被他的身影擋住了臉,眼簾中晦暗的光,有一瞬間落在他脊背上,之后淡淡垂下。 長空無奈,兩條大長手臂張開,“俺家君上,身嬌肉貴,怎么能受那種大刑,而且,而且腿要是斷了,今后如何擔當大鴻臚,如何服侍陛下!不行!如果一定要有人受刑,俺來!” 身后,一只白凈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慕水蘇有些不忍,“長空……” 長空回頭憨笑,“沒事,君上,俺皮糙肉厚,俺不怕疼!只是腿若是斷了,今后就成了您的累贅,不能您走哪兒俺跟哪兒了!” 慕水蘇喉間動了動,依然眉眼溫順,卻冷靜地有些可怕,“好,本君會記得你的忠心。” 長空嘿嘿一笑,挺直胸膛,便顯得更高,“來吧!” 墨少商微微俯身,請示楚云城,“殿下的意思……” 楚云城莞爾,“好啊,如此一來,也省得本王再向陛下交代了,甚好。” 他起身,染血的銀袍泛著冷輝,“已是夜深,就不打擾慕侍君休息了,明日早朝,煩請侍君將他的膝蓋骨奉于殿上,告辭。” “送殿下!”慕水蘇后槽牙緊緊咬住,卻依然忍不住下頜微顫。 楚云城隨便找個由子,就廢了他身邊最忠勇的護衛! 還要讓他親自動手! 他今天來,根本就沒想過真的動他,但是這個警告,卻是血淋淋的! …… 楚云城走后,慕水蘇嫌惡地命人將楚云城坐過的軟塌徹底換掉,才重新坐下。 長空撲通一聲跪在他腳邊,“君上,讓俺再跪您一次,以后,怕是想跪也不成了。” 慕水蘇長發低垂,柔順如女子般,“長空,你可會怪本君?” “嗨,為了君上,不要說楚云城想要看俺的膝蓋骨,就算看頭蓋骨,俺也沒有二話!” “好,如此便委屈你了,明日,本君會送你出宮,回府中安養,侯爺必會善待于你。” 長空一聽安養,急了,“君上,您不要俺了?” 慕水蘇見他憨厚耿直的模樣,溫和笑了笑,“要,如何會不要,你的膝蓋骨,來日,本君必定還你。” 他的手凈白而軟,輕輕拍了拍長空的大頭,像是安撫一只大狗,抬眼望向外面的夜色,“那一天,不會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