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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以工代賑最后一站-《從宗正寺走出來的千古一帝》

    時光匆匆。眨眼間便到了陽春三月。關中大地,自旱災爆發后再次迸發出代表著希望的綠色。數不清的關中百姓帶著汗水與笑容忙碌在綠色的田野中。雖身心俱憊,但其臉上的笑容卻是無論如何都止不住的。無他。數月之前的他們還是一朝不保夕的災民,為了活命最終選擇了背井離鄉。當時的他們一心只求活命,重返故土?那是夢中才有的場景。至于拿回自己的土地,亦或者重新在屬于自己的土地上勞作。那是他們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現如今,其不但重返了故土,且重新擁有了屬于自己的田地。其內心可想而知。而這一切自然離不開那位京兆尹。兩個多月的時間里,隨著以工代賑緩緩進行,災民不斷地被安置下來。關中地區的生祠也漸漸地多了起來。而許奕在不知不覺間多了一個名字--許六郎。幾乎與修建都江堰的李二郎齊名。其在關中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陳倉縣黃家鎮。三百宣平門士卒在谷登云的帶領下,將整個黃家鎮包圍的水泄不通。無論大路還是林間小道,皆有士卒半披甲手持刀槍手弩嚴陣以待。凡是硬闖之人,無一例外皆被士卒當場射殺。現如今黃家鎮鎮口牌坊處已然懸掛了數十顆被石灰粉處理過的頭顱。陳倉縣令聞的消息急忙帶人前來交涉。怎料,話還未曾說出口。那領頭之人便直接掏出尚方寶劍。二話不說便將陳倉縣衙一眾人馬丟進了黃家鎮。那劉縣令也是個聰明人,意識到情況不對后急忙使出了各種招式。怎料,谷登云等人完全不為所動。更甚至于不屑與劉縣令等人交涉。此后幾日陸陸續續有著陳倉縣衙的官吏被丟進黃家鎮。就這般。黃家鎮所有人以及陳倉縣衙九成官吏,被谷登云等人幽禁了近兩個月的時間。近兩個月的時間里,黃老爺與劉縣令二人無時無刻不在提心吊膽。原本一百六十多斤的劉縣令此時已然只剩下了八十多斤。原本近兩百斤的黃老爺更是形容枯藁,儼然如同一白骨精。好在。這種煎熬即將結束。三月十五日午時前后。黃家鎮鎮外的官道上忽然傳來陣陣馬蹄聲。谷登云等人聞的馬蹄聲的一瞬間不由得精神一振。近兩個月的看守生活,對于士卒們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煎熬。谷登云快速踏上太師椅,朝著官道處眺望。只見遠處官道上正緩緩駛來數百騎,在數百騎身后,更有數不清的馬車以及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災民。“是京兆尹大人到了!”谷登云面帶激動大聲喊道。與黃家鎮眾人幾乎與世隔絕不同,谷登云等人對外界消息的獲知只不過是麻煩一些罷了。而這近兩個月時間里陸陸續續傳來的消息無一不讓眾人震驚。那萬眾一心的場景,單單是想想便足以讓眾人激動到顫栗。更莫要說那些發生在以工代賑災民身上可歌可泣的故事了。谷登云大喊幾聲,快速跳下了太師椅,帶著兩三名親信外出數十步默默等候。鎮外的喧嘩自然吸引了無數黃家鎮人的注意。許奕等人尚未抵達鎮口。黃家鎮內再度掀起震耳欲聾的哭喊聲。幾乎每一個人都在哭訴著己身的委屈。更有甚者,邊哭喊、邊快速奔跑想要沖出士卒們的包圍圈。怎料。尚未靠近鎮口五十步,空中便傳來刺耳的破空聲。“撲哧!”“撲哧!”“撲哧!”箭失穿過想要撞陣之人的身體,帶起點點血霧。僅僅哀嚎了十余息,那欲要撞陣之人便再無聲息。谷登云面色如常地朝著后方看了一眼,隨即便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若無許奕命令,谷登云又豈會如此澹定?不一會兒的功夫,許奕等人距離鎮口便只有百步距離。谷登云定了定神,再度踏步上前。“宣平門百戶谷登云拜見京兆尹大人。”臨到近前谷登云鄭重抱拳行禮道。許奕端坐于馬背之上,微微點頭道:“谷百戶無需多禮。”“是。”谷登云答應一聲,隨即起身看向許奕,等待著許奕的命令。近兩個月的時間未見,此時一看之下,谷登云竟不由得低下了頭顱。無他。此時的許奕與近兩個月前相比,雖只是下巴處多了一簇胡須。但其給人的感覺卻與之前大相徑庭。仿佛多出了一簇胡須,便平白地多出了幾分威嚴與不怒自威。當然。若是細看,谷登云便會發現,給他這種感覺的并非那一簇胡須。而是許奕的眼神。與從前相比,此時許奕的眼神中多出了些許穩重。多出了些許古井不波。更多出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許奕端坐于馬背上目視前方黃家鎮掛滿了人頭的牌坊。工部都水清吏司官吏在黃家鎮被人殘忍殺害。且正五品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被人一路追殺數百里。此事,許奕必須要給周洪喜以及工部都水清吏司官吏們一個交代。否則,日后誰還敢無條件執行許奕的命令?日后許奕還如何服眾?黃家鎮黃老爺必須死,陳倉縣令與一眾為虎作倀者也必須死!但,無論是斬首也好,還是凌遲也罷。均達不到許奕想要的效果。也正因此,方有了谷登云帶兵圍困黃家鎮一事。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的?那自然是生不如死!至于是否會傷及無辜,許奕從未考慮過這一點。旱災如此嚴重的情況下,依舊能夠留在黃家鎮,且在谷登云等人發出警告后,依舊選擇沖陣。其成份,可想而知。除此之外,還有一點便是,谷登云等人僅僅只是禁止外出,卻并未斷了黃家鎮百姓的糧食。每日里都會有士卒從縣城內高價買來糧食,低價賣給百姓。至于是否會被人斷章取義,上書彈劾。說實話,許奕從來都不擔心這一點。許奕定了定神,無視了牌坊上的數十顆人頭,以及不遠處地面上的尸體。輕夾馬腹,緩緩上前。隨著許奕緩緩向前,原本被谷登云眼神逼退的黃家鎮百姓,瞬間再度哭喊起來。“青天大老爺啊,您可要為俺們做主啊,俺們躲過了旱災,躲過了流民,卻沒躲過官兵啊。”“他們......他們不由分說便將俺們關在鎮子里不讓俺們出去。”“誰要是敢偷偷出去,他們......他們不由分說便用箭射俺們啊。”“俺們黃家鎮已經被他們射殺好幾十人了。”“青天大老爺啊,您抬頭看看,看看他們有多殘忍!”一衣著素樸的中年男子見許奕走了過來,二話不說便跪地叩首,邊叩首邊大聲哭訴遇到的不公。詭異的是,當此人跪地哭喊時,其余百姓皆默默閉上了嘴巴。不待許奕開口說話。人群中便再度走出一人。同樣中年模樣。同樣衣著素樸。同樣直接跪地叩首。“大人,求您為我們黃家鎮父老鄉親做主啊。”“這些人已經圍困我們鎮子多達兩個月之久了,我們有很多鄉親沒有餓死在旱災中,卻因為他們不許進出而活生生餓死了”“大人!求您為我們黃家鎮餓死的父老鄉親們做主啊。”后走出來那人同樣邊叩首,邊大聲哭訴。詭異的是,其哭訴時,其余百姓依舊閉口不言。仿佛生怕許奕聽不清那二人的哭訴一般。許奕面無表情地看著不斷叩首的二人,任由二人磕的頭破血流。片刻后。二人叩首的動作愈發地緩慢,其身后的民怨更是隨著一道道叩首聲不斷地壯大。直到這時。許奕方才緩緩開口道:“周大人,可以走出車廂了。”話音落罷,許奕側后方的一輛馬車上走出一人。“黃富、黃財,你二人可還記得老夫?”周洪喜走出車廂,望向不斷叩首的二人咬牙切齒道。仿佛恨不得現在便生吃了二人血肉一般。黃富、黃財二人聞言不由得頓住頭顱看向周洪喜。一看之下竟嚇得急忙起身快速向后退去。待退至人群時,方才哆哆嗦嗦道:“你......你怎么......你怎么還活著!”許奕剛走過來時,黃家鎮眾人只看到了谷登云朝著許奕恭敬行禮。潛意識里便將許奕當成了救命稻草。或者說,黃家鎮眾人潛意識里不敢將許奕與那包圍黃家鎮的士卒聯系到一起。但,現如今周洪喜的出面。無疑將他們內心最恐懼、最不愿見到的結果,赤果果的擺在了眾人面前。周洪喜看向二人,怒極反笑道:“我為什么還活著?哈哈哈哈哈,我當然要活著!我若是死了!你們不就能好好的活著了嗎?”“而現在!我活著!你們便統統都要去死!統統都要去死!”黃富、黃財二人面色瞬間再起變化,心中已然明白周洪喜為何會死而復生了!那日黃家鎮眾人自河道里打撈出來的那具面目全非,但卻身著正五品官袍的尸體根本就不是周洪喜。可惜,黃家鎮眾人發現的終究晚了。誰都沒有注意到。當周洪喜走出馬車的那一刻。人群中有兩道骨瘦如柴之人,眼前一黑,徑直地朝著身后倒去。許奕看了一眼近乎癲狂的周洪喜。隨即朝著谷登云微微擺手道:“行動!”“遵令!”谷登云抱拳行禮,隨即快速召集士卒。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有近百名士卒于鎮口排成五列。“上弦!”谷登云大喝一聲。頃刻間近百名士卒紛紛蹲下身子,為手中的弩箭上弦。箭失上弦的一剎那,鎮子內的百姓無不四散而逃。與此同時,近乎癲狂的周洪喜也被眼前的這一幕徹底驚醒。急忙朝著許奕奔去,連連喊道:“殿下!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啊殿下!”許奕為他做的已經夠多的了!再見到黃家鎮牌坊上的頭顱時,周洪喜便已然明白了許奕的良苦用心。而現在,許奕這架勢明顯是奔著屠殺去的啊!若是僅僅死了數十人,此事勉強還能說的過去。但若是屠了整個黃家鎮,縱使許奕再有理,也會變成無理!許奕看向周洪喜平靜道:“周大人無需擔憂,本官此舉只不過是避散無辜百姓,好以此抓獲一眾主謀與從犯罷了。”聞言,周洪喜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氣。連連拱手行禮道:“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還望殿下見諒。”許奕輕笑著開口說道:“是本官事先未曾說清楚,與周大人無關。”周洪喜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當其看了看左右之后,不由得閉上了嘴巴。無他。人多眼雜罷了。不一會兒的功夫。形容枯藁的黃老爺與身形暴瘦的劉縣令,被谷登云等人自黃家鎮押了出來。近兩個月的心理折磨,并不單單體現在二人身形上。更多的體現在了二人的眼神中。周洪喜望著如同行尸走肉的二人,心中一時間竟有說不出來的快感。但很快,快感便被無盡的悲傷取而代之。無他。死去的人終究無法再活過來。許奕看向周洪喜安撫道:“至少,我們給他們報仇了不是嗎?”周洪喜沉默片刻。重重點頭后,極其鄭重地朝著許奕拱手行禮。一切,盡在不言中。許奕收回視線,隨即看向霍成虎,吩咐道:“帶刑部衙役隨著都水清吏司眾人進黃家鎮一趟。”“凡是參與到追殺都水清吏司同僚之人,一個都不許放過。”霍成虎聞言拱手抱拳道:“下官遵令!”話音落罷。兩百余人浩浩蕩蕩地踏過鎮口牌坊。除惡務盡,主謀該死,從犯便不該死了嗎?世上又豈會有這般道理?許奕定了定神,隨即下令道:“三班抄家黃家!戶房清點財產!”三班班頭、戶房主簿瞬間出列,拱手行禮朗聲道:“遵令!”許奕繼續下令道:“禮房清查黃家鎮人口!工房帶人丈量黃家鎮土地!”禮房主簿、工房主簿瞬間出列,拱手行禮朗聲道:“遵令!”許奕隨即繼續吩咐道:“其余各部各司其職,以最快的速度疏通陳倉縣河道!”隨著許奕一道道命令下達,京兆府官吏以及讀書人們瞬間各自行動起來。許奕端坐于馬背之上,目光平靜地望著忙碌的眾人。心中不由得喃喃自語道:“陳倉縣,最后一站了。”前前后后近三個月的時間,這場以工代賑總算是要徹底落下帷幕了。隨著陳倉縣諸事了卻。這場波及整個關中地區,牽扯數十萬百姓,造成十余萬百姓死去的關中大旱,將徹底成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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