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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龍江戰場,激戰已經持續了半個多月了,雙方都給對方一個小小的震撼。
中國這邊,是第一次面對如此強大之對手。
整個北伐軍,之前和洋人打過仗的,不超過三千人,他們經歷的都是菜雞互啄的國內戰爭。
一下子,直接被拖入了高端局之中。
如今俄國的軍隊,已經六萬多人,而北伐軍是五萬余人。
如果只是單純的哥薩克騎兵,那么戰斗力不算高,但這六萬多人里面相當部分都是從歐洲調集來的。
所以,一開始中國這邊的北伐軍直接被打懵了,沒有想到這群俄國軍隊這么兇猛,這么彪悍?
但是……
受到更大震撼的俄國人。
北伐軍在前面的陣地上埋了大量的先進地雷,所以導致俄國人的第一次沖鋒,受到了巨大的損失。
“砰砰砰砰……”
伴隨著命令的號角,這群俄國人前仆后繼地沖鋒,踩爆了一個又一個地雷。
炸死了一堆又一堆人。
足足好一會兒后,后面的指揮官才注意到了這遍地的地雷,于是才下令撤退,避免了更大的傷亡。
接下來,俄國人開始想各種辦法進行排雷。
首先想到的就是用大量的牲畜去踩雷,但這里是西伯利亞,不管是大量的狗,大量的羊,都非常珍貴。
于是,只能選用最簡單的辦法,炮火洗地。
用大量的火炮,將整個陣地狠狠犁過一遍,把大量的地雷提前引爆。
但是等到了晚上休戰之后,中國這邊很多工兵又去前方陣地上,把地雷埋了下去。
就這樣,反反復復地拉扯。
僧格林沁不由得發出感嘆,可惜啊,九江那邊產量還是不高,否則有海量地雷的話,就完全可以進入消耗戰了。
因為按照計算,想要引爆一枚地雷,可能需要兩到三枚炮彈以上。
而且,俄羅斯軍隊的物資都是萬里而來,這種拼消耗劃得來的。
就這樣,俄國軍隊用大量的炮彈,把北伐軍這邊的地雷全部消耗完了,接下來又開始了全面的進攻。
僧格林沁以前打仗,很喜歡冒險。沒有太大的耐心,就是勇敢。否則歷史上也不會被張宗禹設計孤軍深入,被弄死。
而現在,他成為了最謹慎的主帥。
他腦子里面只有一個念頭,守,守,一直守到蘇曳到來為止。
北伐軍五萬人,幾乎占了整個國家軍隊的三分之一,而且有兩三萬旗人。
這是大清的本錢,千萬千萬不能折損在自己手中。
而且這種新式戰爭,僧格林沁真的不太懂,也不太擅長。
所以,他的方針就茍。
別管有什么戰機,別管你用什么戰術,我的軍隊就一直躲在堅固的堡壘和防線里面打防守。
不求戰果最大化,只求軍隊不損失。
但也就是這個戰術,讓俄國主將無比頭疼。
因為中國軍隊的防線實在是……太專業了,太難啃了。
這一次的俄軍主帥不是東西伯利亞總督了,而是直接從歐洲那邊調過來了,他也是在不久之前才到戰場上的。
在來之前,他對中國的軍隊充滿了蔑視,這在歐洲也是主流。
畢竟上一次英法聯軍攻破京城實在是太輕而易舉,清軍表現出來的戰斗力實在是太弱,太可笑了。
在圣彼得堡的主流觀點,或者說這一次大戰的目標,再一次殺入京城。
上一次英法聯軍出兵三萬,但實際上只用了八千人,就殺入京城。
而這一次,俄軍用六萬多兵力再一次攻破中國的京城,應該是輕而易舉的。
俄軍主帥不止一次,在圣彼得堡宮廷上闡述了這個軍事目標。
甚至,是某種意義上的軍令狀了。
攻破京城,俘虜皇太后,驅逐蘇曳下臺,扶持以奕為首清廷中樞,以曾國藩為首的南方勢力。
不但之前六十萬平方公里的領土要徹底收入囊中,而且還要把吉林,盛京,黑龍江等領土,割讓一大半。
另外,還要逼迫新的清廷中樞承認疆域那邊的自立事實。
也就是說,圣彼得堡花費這么巨大的代價,是要把中國三分之一的領土,直接分離出去。
所以,攻入京城是一個絕對目標。對于黑龍江防線,他們是沒有太過于在意的。
結果主帥來到戰場之后,首先就有些驚呆了。
這個防線規模?也太驚人了。
延綿幾十上百里的防線,不計其數的戰壕,不計其數的鐵絲網,不計其數的暗堡。
關鍵是這戰壕挖得太專業了。
何止是戰壕專業?暗堡,射擊位,火炮陣地。
哪一個,都是教科書級別的。
甚至,克里米亞戰場的防線,都沒有這么專業。
蘇曳用了幾百萬兩銀子,用了一年多時間,動用了近十萬人挖出來的防線。
等到地雷耗盡之后,俄國主帥覺得這一次可以大肆沖鋒,可以一舉擊潰中國軍隊了。
結果……完全不起眼的鐵絲網,給他們帶來無比巨大的麻煩。
在幾年前的蘇州戰場上,蘇曳就采用了鐵絲網戰術,那個時候還不是真正的鐵絲網,就已經收獲了奇效,太平軍深受其害。
但在世界戰場上,要到1898年,鐵絲網戰術才會真正出現在戰場上。
而現在,蘇曳讓他提前出現了三十幾年。
在坦克出現之前,鐵絲網簡直是步兵的噩夢。
如今,也成為了俄國軍隊的噩夢。
而北伐軍,也從一開始的慌亂,漸漸淡定了下來。
因為他們發現,洋人雖然厲害,但也不是天兵天將。
而且,蘇曳王爺參謀部部署的防線確實牛逼了。
部署的時候不覺得,真正打起來,發現真的厲害。
僧格林沁也松了一口氣,按照這樣下去,至少撐到蘇曳北上應該沒有問題。
……………………………………
武昌!
曾國藩,彭玉麟等人,收到了一連串的噩耗。
海戰,蘇曳大獲全勝。
美國海軍退回到日本了。
而俄國海軍,也撤退海參崴基地了。
蘇曳艦隊殺回了長江,然后對湘軍的水師進行了千里追殺。
短短十來天。
蘇曳的海軍徹底奪回了整個長江的航道權。
湘軍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水師力量,折損了大半,剩下的殘損水師力量,也龜縮在了武昌,需要陸軍的保護。
在奪回長江航道權后,九江經濟試驗區立刻恢復了貿易。
之前就已經判斷,這一戰關鍵在長江航線。
湘軍總共構建了三個防線,把重兵部署在安慶、武昌,重慶三個重鎮。
而這三個重鎮,就是完全依靠長江水師串聯起來的。
之所以制定這樣的戰略,也完全是因為英美聯合海軍的強大,在湘軍高層看來,這一場海戰應該是沒有懸念的。
美俄海軍必勝,接下來在兩國海軍的掩護之下,湘軍水師獨霸長江。而且美、俄兩國的援助,可以源源不斷進入湘軍戰場,甚至必要的時候,美俄兩國的雇傭軍都可以幫忙作戰。
結果現在?
蘇曳海軍竟然贏了。
這……這個結果,甚至讓人覺得荒謬。
接下來怎么辦?
“大帥,沈葆楨來訪!”
曾國藩一愕,這個時候沈葆楨來?
……………………
巡撫衙門的書房之內,沈葆楨和曾國藩、彭玉麟等人面談。
“曾公,彭公,你們之前也曾經說過,這一戰關鍵是長江,誰掌握了長江,幾乎就掌握了整個戰場的勝利。”
“現在,我們徹底掌握了長江,并且將你們的三個主戰場完全切斷。”
“所以,投降吧。”沈葆楨開門見山。
李續賓道:“沈大人,我們當時說的是,如果輸掉了長江,那蘇曳這一戰就徹底輸了六七成。但如果贏了長江,那蘇曳未必就有六七成勝率。”
“我們在安慶,有十萬人,在武昌有十幾萬人。”
“安慶,發逆經營了多少年了,防線密不透風,堡壘不計其數,絕對易守難攻,我們十萬大軍防守,伱們四萬多軍隊攻打,會有勝算?”
“我知道你想要說杭州戰場,你們用四五萬人,擊敗了發逆十幾萬大軍。但是別忘記了,當時發逆十幾萬大軍是在城外,你們有一部分軍隊在杭州城內,是內外夾擊。”
“唯一可以參考的戰役,就是你們攻打嘉興之戰。”
“嘉興一戰,李世賢對蘇曳是充滿崇拜之心的,但依舊打得無比慘烈,你們傷亡慘重,最終還是李世賢主動退走的。”
“論城池之堅固?論防線之密集?嘉興比得過安慶嗎?更何況我們有十萬守軍。”
李續賓的話,某種程度上來講,是有道理的。
李續賓繼續道:“還有一個例子,那就是天京防衛戰。我們動用二十幾萬大軍攻打天京,整整打了幾個月都沒有打下來。事實上就算你出手,也很難打下來。只不過你用了攻心之術,發逆高層幾乎沒有抵抗就全部投降了。”
“發逆在安慶經營了七八年,最后完整無損把整個防線交給了我們。我們在武昌也經營了近十年,防線之密度,遠超你在黑龍江戰場吧。”
“所以,不管是安慶,還是武昌,你們都打不下來。”
“而且,時間也在我們湘軍,而不在蘇曳這邊。”李續賓道:“黑龍江戰場,俄國人六萬多大軍,如狼似虎,隨時可能攻破防線,殺入京城。蘇曳想著用最快速度解決我們,然后北上支援黑龍江戰場。但是黑龍江戰場能堅守多長時間?一個月?兩個月?”
“所以,我們湘軍不管是在安慶,還是在武昌,只要守住一兩個月,就足夠了。只要黑龍江防線崩潰,我們湘軍就不勝而勝了。”
“至于西征軍,距離這里何止萬里,想要讓左宗棠的西征軍支援南方戰場,兩個月時間都走不到吧。”
“還有京城,有多少旗人大臣隱藏在黑暗之中,準備發生政變?榮祿,景壽加起來的兵力,已經超過了蘇曳在京城的兵力。他們現在不敢動,但如果黑龍江戰場出現了不測,你們在南方戰場久久沒有突破,他們難道還會一動不動嗎?”
“所以,不管是武昌還是安慶,只要守住兩個月,蘇曳那邊的戰局,直接就崩了。”
“那么沈葆楨大人,你來勸降,是不是早了一點。”
沈葆楨緩緩道:“我不反駁,我來說說條件可以嗎?”
曾國藩道:“你說。”
沈葆楨道:“你們現在投降,可以平安隱退,而你們的子侄,依舊可以出仕。”
聽到這個條件,湘軍各個巨頭都有些驚呆了。
你,你是真心來招降的嗎?
這個條件,苛刻到可笑的地步。
招降的話,難道不應該給高官厚祿的嗎?
曾國藩緩緩道:“沈葆楨,你可以回去了。”
李續賓道:“沈葆楨大人,當時在九江,您關鍵性朝著蘇曳那一跪,應該非常之得意吧,覺得那是此生最明智的選擇。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人生之路太過于漫長了,往前看十年,你那個選擇或許是明智的,往后看十年,你的選擇或許是最失敗的。”
沈葆楨盯著輪椅上的李續賓,道:“李續賓大人,您還真是性情大變。”
就單單這一句話,便充滿了一種優越感,一種從容。
狠狠刺激了李續賓。
自從陳玉成詐降,使得李續賓雙腿斷折,湘軍攻打天京大敗之后,他的性情確實變得非常偏激。
沈葆楨站起來要走出門口的時候,忽然道:“對了,有一個小事情,希望曾大帥答應。”
曾國藩道:“說。”
沈葆楨道:“趙烈文,是不是被你們囚禁起來了?”
曾國藩道:“對。”
沈葆楨道:“把他交給我帶走。”
曾國藩道:“他,果然是你們的臥底嗎?”
沈葆楨道:“把他交給我。”
曾國藩寒聲道:“之前只是囚禁他,沒有定罪名。現在你們承認了,那他可就是罪證確鑿,必死無疑了。”
沈葆楨再一次道:“把他交給我。”
李續賓道:“他賣主求榮,一定要死。”
沈葆楨緩緩道:“把他交給我,否則未來,你們家人就要多死很多人了,不要逼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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