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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龍江前線。
這里是真正的冰天雪地,氣溫已經到了零下三十度左右了,這里的凍土也超過了一米。
幸好,絕大部分的戰壕都已經挖好了。
甚至,現在大部分碉堡都不能修建了,因為水泥在這個溫度下,都已經不能正常凝固了。
這里延綿幾十里,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壕溝,不計其數的碉堡。
盡管俄國人是五個月之前才宣戰的,而蘇曳組建北伐軍也才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但是修建防線,已經足足一年時間了。
如今九江進行大基建,生產出來的水泥,根本就不夠。
幾個水泥廠的產能完全是靠搶,但就算這樣,蘇曳依舊大筆一揮,直接把一部分產能劃撥給了黑龍江防線,用來建造碉堡。
甚至,為了修建這里的防線,還專門調派了上千個磚窯工人,在這里現場燒磚。
而且還用大量的炸藥開石場,全部用來建筑各種堡壘。
所以北伐軍現在才四萬人左右,但是整個戰場防線上的民夫,卻超過了七八萬人。
盛京被鎮壓的旗人,京城被流放來的旗人,還有大量的囚犯,全部運到這里來進行勞動改造。
而另外一半,這是捻軍和太平軍的俘虜,無法進入新式陸軍的,被工廠篩選的時候淘汰下來的,也被運到這里做工。
工資倒是不低。
哪怕這個冰天雪地天氣,這幾萬人依舊在構建防線。
這個天氣,不好挖戰壕,也不好修建堡壘,就大量伐木,加固防線。
在一個地下的堡壘內,僧格林沁穿著厚厚的棉服,一邊吃著羊肉,一邊抽著煙。
“王爺,都吃肉的功夫了,甭抽煙了,喝點酒吧。”心腹手下道。
于是,僧格林沁就一邊抽煙,一邊喝酒,一邊吃肉。
“乖乖,這懿郡王當政,就是有錢哈。”第四師的新師長伊興額完全不顧燙,大口大嚼。
僧格林沁道:“瑞麟上臺,內務府直接砍掉了一半,抓了幾百人,抄了幾百萬兩銀子。”
“九江紡織廠那邊,把原本四分之一的棉布產能砍掉,把棉花用來做棉衣,給黑龍江戰場的將士。”
“盛京那邊,蒙古那邊,抄了幾百人的家,無數的牛羊送到黑龍江來。”
“山西票號,洋人的銀行,一起借了兩千多萬,一切就是為了讓將士們吃飽飯,穿暖衣衫,能打贏。”
伊興額道:“真是金山銀海啊,西北戰場那邊,軍費兩千萬兩。我們這邊,還沒有開打,就已經砸下去上千萬兩了。”
“不過,末將有點想不明白啊,至于花這么多錢,修建這么多堡壘嗎?”
僧格林沁道:“為啥不至于?”
伊興額道:“花這么大代價,修建這個防線,也就是一次性的啊,打完就沒用了。”
僧格林沁道:“誰說打完就沒用了,這一戰如果打輸了,那什么都別說,黑龍江,吉林,盛京可能都要丟。但如果萬幸打贏了,那就還有第二戰,第三戰。”
伊興額道:“說來也奇啊,四年前,英法聯軍打進京城,我們在京城周圍,也只能集結起來六七萬人而已。而這四年來,天天斗,天天打,一天都沒有消停過。卻能支撐起這么大的場面,西北那邊六萬人大戰,我們這邊四五萬人大戰,幾千萬兩銀子就這么砸下去,這是怎么撐起來的啊?”
僧格林沁道:“你問我,我問誰?我要是有這本事,也就不會呆在這個泥洞里面跟著你吃羊肉了,我早就在中樞坐鎮了。”
伊興額道:“說來,懿郡王真是有本事的。哪里支撐得起這么大的場面?就是他這個人,做事有點急了。”
僧格林沁沒有再說話,吃完手中的羊肉,有點依依不舍,還想要再吃一大塊,但想到這個年紀了,吃飯最好吃個八分飽,不能再吃了。但是又不甘心,于是舀了一大碗羊肉湯,滿滿一大口灌入肚子里面。
呃!
飽了!
接著,美美吸了一口煙,道:“怎么急了?”
伊興額道:“我們大清的國力,還支撐不起這么大的場面。西北一個戰場,黑龍江一個戰場,南方還要開辟一個戰場。大清就算在圣祖爺和高宗皇帝的時候,那算是鼎盛時期吧,也做不到同時支撐起三個戰場啊。”
僧格林沁道:“一看你在陸軍學院就沒有好好讀書,不是咱要一次性開辟三個戰場,而是三個戰場勾結在一起,一同來找我們麻煩。”
“而且誰告訴伱現在的國力就不如圣祖爺和高宗時期了?現在比那個時候強多了。”
“你啥也不是?要不是都興阿派去西北戰場,哪里輪得到你做師長。”
“快點吃,快點吃,你一個師長,吃得比我這個主帥還要慢,吃完跟著我去巡視。”
伊興額三兩口,就把剩下的羊肉吃了下去,噎得滿眼翻白。
接下來,僧格林沁帶著各級將領,開始了正常的防線巡視。
巡視的內容非常細致。
防線有沒有疏漏,伙食有沒有欠缺,物資有沒有到位等等等。
盡管俄國人已經宣戰了五個多月了,但一直到現在為止,雙方都在積攢力量。
俄國人也很想趁著冬天發動大規模進攻,但沒有辦法,他們距離腹地太遠了,補給太難了。
所以,一直到現在為止,都是零星的戰斗。
而在沒有戰斗的日子,其實是非常乏味的。
只能日復一日的備戰,日復一日的訓練。
中國這邊,不斷增兵。
俄國人那邊,也在不斷增兵。
根據最新情報,對面已經超過六萬人了。
今天又有一批軍隊北上,進入了大營之內。
僧格林沁作為戰場主帥,前去慰問這支軍隊。
“僧王,我們是第九師的。”
僧格林沁道:“才訓練了八個月?”
“是啊,上峰說最后幾個月的訓練,就在黑龍江完成,依舊維持日常的訓練量。”
僧格林沁道:“能撐得住嗎?這里可比天津冷。”
“冷得多了,這批兵都是山東和直隸的良民,也算是抗凍的,但也沒有挨過這樣的凍啊。但是……您放心,絕對沒有問題。好吃好喝供著,還有大棉衣,還有啥吃不了的苦?”
“有啥苦能比寒冬臘月,躺在冰涼的炕上,餓得渾身哆嗦啊,那才是真正的苦。”
僧格林沁道:“好樣的。”
接下來,又運來了一批全新的棉服。
僧格林沁作為主帥,需要去抽樣檢查。
給棉衣稱重,還要用剪刀剪開,檢查里面是不是棉花,有沒有用其他冒充。
再檢查每一件棉服上的編號,通過這些編號,可以直接反推到哪個工廠,那個車間,甚至那個組工人。
這些棉衣都是陸軍部采購的,甚至還要給予九江工業試驗區一定的利潤。
檢查完棉服之后,又要去檢查草料和糧食。
“大帥什么時候來黑龍江戰場啊?該不會不來了吧。”
“這可是傾國之戰,難道全部交給僧王指揮嗎?”
“大帥不來指揮,我們心中實在沒底啊。”
僧格林沁在巡視的時候,就聽到了士兵們,軍官們私下的議論。
通常這個時候,他都不會呵斥,甚至為了避免尷尬,還會發出某種聲響,提醒這些議論的軍官和士兵,我僧格林沁要來了,你們先別討論。
這一戰實在太重要的。
這還是這個國家的軍隊,第一次面對真正的列強。
而且這還是一場真正的命運之戰。
一旦打輸了,那么好不容易崛起的勢頭,會狠狠被打趴下去。
甚至僧格林沁自己都沒有信心指揮這種級別的戰爭。
這一場大戰,肯定是會蘇曳親自北上的。只不過他大概會徹底解決了湘軍之后,再北上指揮作戰。
在那之前,僧格林沁作為戰場最高主帥,能夠做到的就是不斷加固防線。
最好是每一寸陣地,都武裝到牙齒。
…………………………
蘇曳的懿郡王府。
今天哪怕辦婚禮,也就是要辦公。
英國公使卜魯斯,參贊巴廈禮在書房內吞云吐霧。
“您不來一根嗎?”巴廈禮要剪一根新雪茄的時候,朝蘇曳禮貌問道。
蘇曳擺手,不是在戰場上,不是非常難熬的時候,他不抽煙,也不抽雪茄。
卜魯斯爵士道:“郡王殿下,您這個禁絕鴉片的聲音在倫敦引起了巨大的反彈,招惹了很多敵對的聲音,我甚至有些不理解,您為何在這個時候提出全面禁絕鴉片的政策?完全沒有必要啊。”
站在卜魯斯爵士的立場上當然沒有必要,但是巴廈禮卻知道蘇曳的風格。
越是在局面艱難的時候,越是有求于英國的時候,蘇曳往往會提出一些傷害英國利益,挑釁英國利益階層的事情。
就比如這一次,清國和俄國面臨著一場大戰。
在很多人看來,這個時候你蘇曳危機重重,提什么禁絕鴉片啊?這不是扯淡嗎?除了白白得罪英國利益階層,還有什么好處?
但是,就是要在大戰之前提。
大戰之后,不管是輸是贏,再提已經晚了。
“您可知道,您的這一場戰爭,舉世矚目,整個歐洲,甚至美國那邊,也都在關注這一場戰爭。”卜魯斯爵士道:“但是整個歐洲都在看衰清國,覺得您太急切了,覺得您失去了理智,在不恰當的時間,發起了一場不恰當的戰爭。清國之柔弱,舉世皆知,卻要在還沒有強大的時候,去挑戰一個強大的俄國。”
呵呵,蘇曳也想把戰爭往后拖啊。
但是俄國人不愿意啊。
想要讓俄國人拖延戰爭很簡單嗎,開放長江航道,或者在璦琿條約的內容上進行妥協退讓。
蘇曳道:“我們這一場戰爭,完全是為了維護大英帝國的霸權體系,但是貴國對我的支援,實在是太少了。”
卜魯斯爵士苦笑道:“還少嗎?四個師的武器裝備,四百萬英鎊的低息貸款。”
蘇曳道:“您覺得呢?”
卜魯斯爵士道:“想要獲得我們更多的援助,非常簡單啊,接下來全面洋務運動中,提高我國商人的股份,或者取消禁絕鴉片的政策。”
這完全是不可能的,因為接下來洋務運動的項目中,蘇曳還要把一部分股份交給民間資本,但是政府又要掌握絕對的話語權,所以英國財團的占股肯定是要下降的。
接著,卜魯斯爵士道:“反正,所有的合同您都已經看過了,只要您愿意簽,我們可以組建一支兩萬人的軍隊,作為雇傭軍加入您的戰場。”
蘇曳道:“你們這兩萬雇傭軍太貴了,我雇傭不起。”
卜魯斯爵士道:“反正他們就等候在那里,當您覺得戰局不妙的時候,再簽訂這個合約也不遲。況且,如果貴方戰敗的話,大英帝國是需要對清國進行外交保底的。”
此時,外面響起李岐的聲音。
“王爺,差不多到時辰了。”
蘇曳道:“兩位爵士,接下來就來參與一場中式的婚禮筵席吧。”
……………………
這次迎娶側福晉,場面比起封王的宴席大一些,但比起當時在九江迎娶沈寶兒的場面,卻要小得多了。
也就是擺了幾十桌而已。
因為旗務改革的原因,蘇曳和旗人的全面對立。
所以大部分八旗勛貴,都沒有來參加婚禮。
而且蘇曳的心腹部將,此時都在天南地北,也沒法來。
但就算如此,這場婚宴還是很熱鬧的,而且也很排場。
慈安太后,蓮太妃,帶著小皇帝和二阿哥親自到場。
當然,她們只呆了一會兒就回宮了,表示無上的恩遇便是。
而僧王的福晉,也從頭到尾代為張羅。
這兩家算是真正的化敵為友了。
蘇曳父母,時隔好幾年,也終于返回京城參加了這一場婚禮。
鐵帽子王,軍機大臣領班載垣,也從頭到尾操持,接待貴客。
所以,盡管沒有擺個幾百桌,也沒有徹底的熱鬧喧嘩。
但……這還是一場顯赫的婚禮,不會給真真留下遺憾。
而且這一場婚禮,光禮金就收了上百萬兩銀子。
蘇曳道:“把所有的禮金,全部投入黑龍江戰場,但不要聲張,免得其他人辦喜事的時候難做。”
幕僚崇綺道:“學生明白。”
而宴席上的酒和菜,算得上豐盛,但絕對不奢華,甚至完全不匹配一個郡王的級別。
哪怕一個四五品小官的婚禮,席面也比這個好一些。
但見到這個席面,前來參加宴席的賓客卻交口稱贊,說蘇曳真是國之良相,如此簡樸,真是天下楷模。
蘇曳卻道:“現在清廷特殊,國家面臨兩場大戰,所以一切從簡。”
“但是,這不是什么風向,以后你們家辦喜事,也不必被束縛。”
蘇曳這不是什么客套話,他當然不會鋪張浪費,甚至還會矯正風氣。但也絕對不會刻意要求眾人一味儉樸,那樣對發展經濟也不利。
頓時間,所有人紛紛行禮道:“王爺雅量啊。”
接下來,在無數的賓客見證下,蘇曳和真真完成了拜天地儀式。
“送入洞房!”
……………………
蘇曳進入洞房的時候,真真格格飛快縮回手,把一本冊子藏在身后,壓在屁股底下。
蘇曳上前笑道:“臨時抱佛腳嗎?這是誰給你的冊子?”
蘇曳從她臀下抽出了這個冊子,興致勃勃地看著。
喲,唐伯虎的真跡春宮圖啊。
“是寶兒送給你的嗎?”蘇曳道。
真真羞澀道:“你怎么知道?”
蘇曳道:“也只有她做得出來。”
輕輕掀起蓋頭,露出真真精致明艷的臉蛋。
端過來交杯酒,兩人飲下。
片刻之后,真真如同雪玉一般的軀體,橫陳于塌。
“真真,我來了……”
片刻后,一聲嬌啼。
碧血染銀槍。
……………………
武昌城,湖廣總督府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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