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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蘇曳站起身來了,朝著載垣道:“坐。”
這,這是我家啊。
但此時的蘇曳,就是自帶著強大的氣勢。
怡親王載垣本能地坐了下來。
蘇曳緩緩道:“怡親王,你覺得我算守規矩的嗎?”
載垣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說你守規矩吧,你對八旗兵大開殺戒,強行裁撤。
說伱不守規矩吧,你在高層斗爭中,非常講究斗而不破,甚至一直履行君子之爭,千方百計避免內戰。
“回答我。”蘇曳淡淡道。
怡親王載垣道:“你算守規矩的。”
蘇曳道:“那你們為何不守規矩了呢?這么輸不起嗎?”
蘇曳來到書架面前,翻看里面的書籍。
有一整套的資治通鑒,竟然還有《大義覺迷錄》,這套書是被乾隆皇帝封禁了,不過在載垣這里找到也不奇怪。
蘇曳翻閱這本《大義覺迷錄》,隨便翻看一頁,發現載垣是細看過這本書的,還有相關注解。
蘇曳便投入到這本書的內容里面,忍不住一笑。
這雍正皇帝,還真是性情中人啊,為了和別人辯解,啥實話都往外說,許多皇室秘辛也都往外透露,讓民間對皇室失去了神秘感,難怪乾隆會封禁掉。
蘇曳緩緩道:“十三爺,一輩子為了世宗皇帝嘔心瀝血,幾乎算是累死的,為你們掙來了鐵帽子王,就要敗在你的手中嗎?”
“載垣,你覺得我有掀桌子的能力嗎?”
載垣坐著,一動不動。
“說話。”蘇曳寒聲道。
“有。”載垣道。
蘇曳道:“那我為何不掀桌子呢?”
接著,他自問自答道:“因為我要相忍為國,我這個有能力掀桌子的人不掀,反而你們打算掀桌子,這是哪里來的道理?”
“載垣,你說話,你至少有三句話要說。”
載垣測試額頭上的汗水,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說。
蘇曳道:“你不說,我替你說。”
“第一句,你的福晉昨天入宮拜見圣母皇太后,本來太后不見,但你卻暗含要投降之意,所以她才見了你。”
“第二句,你媳婦造謠說圣母皇太后懷孕了,孩子就是我蘇曳的。”
“第三局,你們四人打算在祭祖大典上,用列祖列宗的牌位壓我們,打算爆出圣母皇太后懷孕一事,逼我下臺。”
這話一出,載垣頭上的汗水,不斷涌出,驚愕地盯著蘇曳,你,你蘇曳知道的?
蘇曳緩緩道:“這么隱秘之事,我是如何知道的呢?”
載垣道:“是,是啊……”
蘇曳道:“你說呢?我是如何知道的?”
載垣道:“有,有人告密。”
蘇曳冷笑道:“你還不算蠢。”
“伯彥訥謨祜是你的女婿,他是怎么死的?忘記了嗎?”
當時,伯彥訥謨祜,匡源,杜翰等人策劃內戰,結果失敗了。
為了保住大部分人,伯彥訥謨祜自爆,強行兵變,被僧格林沁鎮壓。
如此一來,僧格林沁等人就從罪臣,變成了有功之臣。
可以說,上一波政治危機,很多人是踩著伯彥、匡源、杜翰等人的腦袋跳出來的。
蘇曳道:“這一次,人家打算出賣你,踩著你的腦袋跳出來。”
這話一出,載垣臉色劇變,嘶聲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其實,沒有人出賣他。
但是對于載垣來說,他們四人雖然是政治聯盟,但是關鍵時刻,有人想要跳船,有人出賣他,才是正常的。
蘇曳道:“我為何來找你?因為你的福晉主動去找了圣母皇太后,有投降之意。”
“所以,我問你一句,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載垣身體一顫道:“我想活,想活。”
蘇曳道:“想活的話,沖鋒陷陣的事情,能辦嗎?”
載垣道:“改革旗務嗎?”
蘇曳道:“對。”
載垣顫抖道:“能,能干……”
蘇曳道:“還不夠,還需要一個投名狀。這個禍是你闖出來的,也需要你去平掉。”
載垣道:“什么投名狀?”
蘇曳從懷中掏出了幾份資料,整整三份,放在載垣的面前。
一份是肅順的罪責,一份是端華的,另外一份是載齡的。
載垣顫抖著拿起來,仔細地看了又看。
發現這些罪責都非常詳細,甚至還有非常清晰的證人。
尤其是肅順,光這一條罪責,他就必死無疑。
龍氣碎杯。
肅順每天都要喝人參汁,有專門的玉杯,他非常喜愛。有一天,侍童不小心把玉杯打碎了,然后用膠水粘了起來,但這早晚會被戳穿的。于是有一天童子侍候肅順喝完人參汁后,一聲驚呼,手一抖把杯子摔在地上,指著肅順道:“老爺您的鼻子冒出了兩注黃氣,足足五六尺如同龍狀,嚇了我一跳,所以把杯子摔了,請老爺降罪。”
肅順冷笑:“龍氣有什么奇怪的,大驚小怪。”
然后,也沒有怪罪這個小童。
當然,這只是其中之一。
還有許多罪責,比如冒犯圣母皇太后的,母后皇太后的。
尤其私下罵慈安太后,簡直毫不留情,動輒就是蠢貨。
甚至連先帝都罵過。
而至于端華的罪責,也著實不少。
其中關鍵性的一條,曾經把青樓的女子送進宮侍候先帝,導致先帝染疾。
蘇曳道:“你準備寫好三份彈劾奏折,我讓你什么時候交上去,你就交上去。我讓你彈劾誰,你就彈劾誰,這就是投名狀。”
載垣顫抖道:“蘇相,其他三人手中,是不是也有彈劾我的奏折?”
蘇曳道:“可以有,也可以沒有,但至少現在沒有。”
“你應該感謝僧王,他是你的親家,而且他現在完全支持軍改。”
“從現在開始,你就留在書房中,不要離開一步。”
“來人,盯住怡親王。”
頓時,從黑影中出現了十幾名侍衛,牢牢把守住書房外的每一個角落。
而后,蘇曳離去。
…………………………
此時,已經是凌晨三點。
蘇曳再一次來到了肅順的宅邸。
此時,肅順甚至都已經睡下了,聽到下人匯報,說蘇曳來訪,他不由得驚愕。
然后,披著衣衫來到書房。
“蘇曳,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說?非要在這半夜說?”肅順道。
蘇曳道:“剛才說的不徹底。”
肅順道:“哦,那你坐。”
蘇曳坐下來,緩緩道:“六哥,還記得當時我要在九江辦洋務,先帝心中是反對的,但他不好明說,所以讓我來找你。”
“六哥當時內心是贊同我的,但是礙于先帝,所以不好表態得太清楚。”
“但當時我就覺得六哥在心中和我是志同道合的吧。”
肅順陷入了沉默。
蘇曳道:“先帝在位時,六哥執掌中樞大權,也屢屢想要改革旗務,但就是改不動,所以轉而大肆提拔漢人,反而打壓旗人。”
“以六哥之才華,應該看得清清楚楚,這幾百萬旗人不勞而獲,趴在國家財政上吸血,已經是大清最大的毒瘤了。”
“接下來,我需要訓練十萬人的帝國新式陸軍,我需要訓練海軍,光這兩樣就需要近億兩白銀。”
“我還要建造京城到天津的鐵路,還要建造開平煤礦,還要建造天津碼頭,要建造上海造船廠,福建造船廠。”
“西北邊陲,占我大清三分之一的國土還要多,現在已經岌岌可危,很快就要不屬于大清了,想要平息西北之亂,穩固邊疆,又需要幾千萬兩。”
“俄國人不斷增兵遠東,注定和我們會有一戰,這又是需要幾千萬兩軍費。”
“未來要做這么多大事,都需要錢,需要很多錢。”
“而這幾百萬旗人不事勞作,每年要拿走國家相當一部分的財政。”
“改革旗務,勢在必行。先帝在位的時候,六哥就想要改,但是沒有強力的支持。但現在不一樣了,我能給予一切支持。只要把旗務改成了,那六哥就是青史留名。”
蘇曳說得很真摯,這些話都是望著肅順的眼睛說的。
肅順道:“蘇曳,之前不是告訴你,我幾日之后再回復嗎?”
蘇曳緩緩道:“不行,現在就要回復。”
肅順臉色微微一變,道:“什么意思?”
蘇曳道:“沒有什么意思,就是現在就要回復的意思。”
肅順嘶聲道:“蘇曳,你雖然消滅了發逆,打贏了這一戰,但還不是一手遮天。”
蘇曳沒有說話,就靜靜地坐在這里等。
足足好一會兒,肅順道:“你我不是志同道合,恕難從命。”
蘇曳起身道:“知道了。”
然后,他朝著肅順拱了拱手,直接離去了。
……………………
盡管心中有所準備,但蘇曳心中還是很失望的。
在旗人中,肅順算是有才的。
而且一直表現出重用漢人,改革旗務的架勢,就讓蘇曳對他抱有比較高的期待。
結果……就是葉公好龍而已。
不算什么大才。
剛剛離開肅順府,蘇曳一聲令下。
張國梁率領著一千名守備師官兵,直接將肅順府邸團團包圍。
所有人驚駭!
這……這就動兵了?
這是要徹底撕破臉皮了嗎?
京城另外一個守備師的掌權人景壽,直接在睡夢中被叫醒了。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蘇曳派兵包圍了肅中堂的府邸,這……這是要做什么?”
“我們怎么辦?怎么辦?”
景壽臉色劇變,蘇曳之前一直很講規矩的啊。
這下子,竟然直接動了軍隊?
這是要做什么?
“不要動,不要動……”景壽道:“我們的軍隊,絕對不要動,稍稍一動,就是天崩地裂。”
“我去見僧王。”
接著,景壽直接離開了府邸,前往僧格林沁的府邸。
而在半路上,又看到馮子材率領第二支軍隊,直接沖到了鄭親王府。
在一片尖叫中,直接包圍了鄭親王的府邸。
他內心更加駭然。
景壽進入僧格林沁府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人擁簇在這里了。
“書房里面說話。”僧格林沁道。
而后,景壽跟著僧格林沁進入書房。
“僧王,發生了什么?發生了什么?”景壽顫抖道。
僧格林沁道:“不知道,但想必是肅順和端華想要狗急跳墻,所以蘇曳先下手為強。”
景壽道:“那么我們怎么辦?”
僧格林沁道:“不要動,一點動作都不要有。”
景壽道:“但蘇曳這樣做,豈不是坐實了自己是董卓,是曹操的事實嗎?肅順是內閣大臣,端華更是鐵帽子王,這樣的人物,他說包圍就包圍了,那接下來還有誰是安全的?”
僧格林沁想了好一會兒道:“蘇曳,其實不在乎別人是不是把他當成董卓,當成曹操。他是愿意講規矩的,但前提條件就是別人也講規矩。別人一旦不講規矩,他就會用雷霆之勢,瞬間鎮壓。”
“等著,等著……”
“只要他愿意講規矩,我們依舊什么都不要動。”
……………………
此時,兩宮太后也直接被驚醒了。
尤其是慈安太后,整個人陷入了驚怒之中。
你蘇曳不是答應過本宮,答應得好好的嗎?
結果轉身就翻臉了,而且直接派兵包圍了肅順和端華的府邸,將本宮置于何地?
而葉赫那拉氏也完全驚呆了。
很快,外面傳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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